没过多久,琴就像只小蜜蜂一样就出现在门外了。“清姐,初哥,出发啦!”
我这才想起刚才琴说等会儿去跑步的事,我马上换了鞋。清由于刚来,没有适合跑步的运动鞋,我把那双只穿过一次的鞋给了清穿。这双鞋不是我不喜欢穿,而是太喜欢穿,舍不得穿。
没错,聪明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这双鞋是灵禅送的。是我二十七岁生日时灵禅送的。还记得那个夜晚,下班早些的我去接她下班,只见灵禅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神秘兮兮说要给我惊喜。
当时,我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生日。每次生日时,都是妈打电话来提醒我早上要吃鸡蛋,然后又叮嘱我想吃什么好的就自己去买。从小到大,我对生日和逢年过节其实并不关心,对于我来说,每天都一样,并无多少区别。灵禅一路蹦蹦跳跳,我还以为她是升职加薪了,这么开心。
到了出租屋附近的一家糕点店时,灵禅礼貌的问店员小妹:“美女,我订的那个生日蛋糕做好了吗?”
“好了,刚做好不久。”说着,店员小妹就把一个装饰精美的蛋糕递了出来。我当时非常纳闷:升职加薪了也不至于买蛋糕庆祝啊!难道今天是灵禅的生日?可是她的生日是农历三月十五啊!早就过了。
灵禅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调皮的说:“呆木瓜,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想别的女人啊!”
我连忙摆摆手说:“我哪敢啊!你就是借一百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
“最好是这样,不然本小姐有你好看。”
回到出租屋,我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你今天这是要给谁过生日啊?”
灵禅又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一脸严肃的说:“你这个呆木瓜,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难道你就从来不看日历。”
我拿出手机,打开日历,可不是吗?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灵禅把那个纸袋子给我,说:“初,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先猜猜是什么礼物,猜对了有奖励哦!”
我看了盒子的大小,又是纸袋子包装,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是一双鞋。“一双鞋。”我脱口而出。
“呆木瓜不傻嘛!呆木瓜,闭上眼,我给你奖励。”我闭上眼,灵禅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灵禅把小蜡烛插上,给我戴上头冠,一边清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点燃小蜡烛。
到了最关键一步,许愿。灵禅让我闭上眼睛许个心愿,我乖乖的闭上眼,心里许愿:“希望我和灵禅能一直这样走下去,结婚生子,最好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许完愿后,灵禅问我:“你刚才许的什么愿啊?我看你的表情有点像在坏笑。”
我怎么可能把许的什么愿告诉她?灵禅越好奇越问,她越问我越不说。灵禅拿我没办法,她切完蛋糕,就把一颗草莓送到我嘴边,之后又是喂蛋糕。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公子少爷般的待遇,也是我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日。
我兀自发着呆,换好鞋的清过来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初,你在发什么呆啊?琴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了。”
回过神的我,看了一眼窗前的风铃,心中油然生出些许悲伤。“哦!没什么?”
锁好门,我们三人就下楼跑了起来,还是去小公园。一路上,我们三人都戴着耳机听歌,琴不时和清交谈着,一路有说有笑。我取下耳机,好奇她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琴和清见我跟了上来,就缄口不言了。这弄得我更加好奇了。
我傻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能不能让我也听听啊?”
清和琴异口同声说:“不能。”没想到她们俩竟然这么有默契。
到了小公园,琴还好,清已经累的不行了,我因为有些跑步基础,感觉完全不累。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水,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和星星。
琴问我和清:“你们觉不觉得一个月亮太孤单了?”
清还在喘起,没有说话。我答道:“月亮不孤单啊!你没看到月亮旁边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吗?”
清开口了,说:“我倒觉得月亮不孤单,孤单的是看月亮的人,只要人不孤单,月亮就不孤单。”
琴欲言又止,气氛有些尴尬,我连忙说:“休息好了的话,我们继续跑啊!”
跑到看书大爷常坐的那里,我突然停了下来,石凳上空无一人,今天看书大爷不在。我想了想,可能是他儿女回家来看他了,或者是他被儿女接去住上几天了。想到这里,心里就舒畅起来了。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本来打算过来和看书大爷说上几句话的。
琴在一旁说:“今天看书大爷没来,我也看不到小黑狗了。”
之后,围着公园,我们跑了三圈,清则是坐在石凳上休息。我和琴还想跑几圈,琴突然说:“初哥,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富二代吴鸿吗?”
我点了点头,说:“吴鸿这人还不错,心思细腻,就是不太老实,满脑子都是龌龊想法。你突然提他干啥?”
“吴鸿昨天向我表白了,说喜欢我很久了,让我做他女朋友。”琴说完侧头看了看我的表情。
“有人表白好是好,不过你还得看他人品怎么样?人品不好,其它都可以否定。其次呢?你还得看他有没有上进心,能不能保证你们未来的基本生活?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先观察他一段时间,是不是真心对你好。你要记住,女人千万不要轻易把自己托付给一个男人。”
琴听完后,她咬了咬嘴唇,我能看出来她有些不开心。我大概能猜到她想要我说什么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不愿插手别人的生活,我不愿活得太累,也不愿再轻易去开始一段感情。
如果有一天,我真正走出了灵禅的世界,琴还是单身,她将是我第一个考虑的对象。就算她那时对我没有好感了,我也会狂追不止。
琴说:“初哥,我记住了你的话。谢谢你!”
“慎重考虑,三思而后行,千万别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几圈后,我和琴来到清休息的地方,没有看见清。我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清和一个男的聊的很开心,我的心里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吃醋。
和清聊天的那个男的非主流发型,染着黄头发,手上有文身,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我走了过去,有些生气,我怕清被骗,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不喜欢有其它男人搭讪清,特别是这种小混混。
我拉着清就走,清挣脱我的手,一脸生气的说:“初,你放手,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能和琴聊的那么开心,难道我就不能找人聊会儿天?”
我这算是明白了,估计是清刚才看到我和琴一路聊天,聊的认真每次跑过时都忘了给她打招呼。她觉得受到了冷落。我在心里叹道:“这女人就是小气,多大个事吗?”
和清聊天的那个男的看我打扰了她们聊天,又去拉清走,他有些生气,伸手就要过来打我。我也不怕,怒目圆睁,以我的体型和锻炼身体的基础,还是有把握的。那男的犹豫了一下,有些怂了,灰溜溜的走了。
还是琴识大体,琴在旁边也劝清:“清姐,这种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他们就像牛皮糖,一旦粘上,你想甩也甩不掉。”
知道缘由的我,开始逗清,好一会儿她才愿意搭理我。琴也看出来了,可是她不说,在这点上,清比不上琴。
我带琴和清去吃了烧烤,她们都怕上火,又怕吃了长胖,我倒是无所谓,敞开了肚子吃。
我们三人回来后,各怀心事。琴走后,我就去忙刷牙洗脸洗澡了,准备睡觉了。这时,我才想起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的清。我敲了敲她的门,连续敲了几声,清既不应声,也不来开门,我怕清有什么事,踮起脚尖,从窗户往里看,清面朝下趴在床上,看起来在啜泣。
我有些焦急的叫道:“清,你怎么了?快开门啊!”我又连续敲了几下,清这时才把门打开。
一打开门,清就扑进了我的怀里,我有些不知所措,清啜泣的说:“初,我不愿和其它女人分享你。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我的心好痛。我原本想大度一点,可是我做不到。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知道,她说的是琴。清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情绪。我觉得清有些小题大做,她可能误会了。
怀里的清散发着熟悉的桂花香水味,我有些迷醉,我一度产生了错觉,认为灵禅正在我怀里。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清醒过来。
清给我道歉:“希望我不要介意刚才她的失态。”我当然不介意,毕竟清是我的朋友。
我帮清烧好洗澡水后,帮她提到洗手间。洗完澡的清头发湿漉漉的,正身子侧着,一头长发从右肩垂下,清正在用帕子擦拭着头发。从这个角度看去,清真的太迷人了,我怕我入迷,都不敢再看她。看来,我还是对长发披肩的女孩毫无抵抗力。清问我有没有吹风机。我把吹风机从抽屉里翻了出来,给清。
看清这么长的头发,心想,这打理起来得多麻烦啊!还是我这短头发好啊!洗完头发随便用帕子胡乱擦两下,早上起床连头发都不用梳。
吹干头发后,清和我说了声晚安就回自己房间了。我也冲她笑着说了声晚安!
我刚想躺下睡觉,沙鸥发来微信消息:“夜照,这是我写的《生命的痛苦》的网络链接,你点开帮我看看,看完后记得给我意见,我好修改。”
我发信息问:“你不是说还要一个多月才写完吗?”
沙鸥回复:“自从那天你走后,我想了很多,决定不写后面的那部分了。因为那部分是灰色阴郁的,我怕别人读了心生厌倦。文字还是要阳光这好点。”
“嗯!说的没错,文字还是阳光好点。总是给人传递负能量不太好。”打完这些字,我发了过去。
沙鸥回复:“这两天甜甜跟我说好想初叔叔,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坐坐嘛?”
我发过去一个笑脸,说:“好的,没问题,过两天就过去坐坐。”
我和沙鸥互道了晚安。我的睡意全无,点开沙鸥发来的网络链接。文字写的真心好,水平已经达到出书的水平。就是有些标点符号错误,这点跟我一样。沙鸥的文字开篇从他出生开始,之后用少量篇幅介绍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成长经历。接着是着重写那场让他失去双腿的车祸。
文中这样写道,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他骑着电动车准备去面试一份工作,一辆超重的运渣车在转弯处将他挂倒,他倒在地上,运渣车的后轮从他的双腿上压过,两条腿瞬间就没了知觉,他当时痛的晕死了过去。等他醒来后,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是哭成泪人的父母,妻子水灵红肿着双眼看着他,女儿甜甜在水灵的怀里睡着了。
沙鸥当时就感觉不到腿了,他试着动自己的脚指头,可是,他发现根本没反应,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天都塌下来了。他那被压成肉泥状的小腿被截去了。沙鸥哭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这辈子完了。他本想放声大哭的,可是他不愿让父母和水灵再为他伤心了。
沙鸥身上的麻药药效渐渐消失了,沙鸥的双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妻子水灵赶紧给他吃了一片止痛药。医院里的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道,医生护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又看了同病房的其他人。此刻,他想到了死,他不想余生都坐在轮椅上,他不想当一个只会吃饭的废物,他想一了百了。他看了看病房里的那扇窗。
此时,父母已经回去休息了,妻子水灵则是抱着女儿下楼去给他买早餐了。其它病友还在熟睡。他挣扎着,他想去窗户那儿,只要到了窗户那里,他依靠两只手爬上窗户,然后翻身一跃,他就可以解脱了。
沙鸥从床上爬下,截肢处传来剧烈疼痛。病房里异常安静,沙鸥忍着剧痛爬到了窗户外,他的双手已经搭在窗户上了,只有他用力,他就能爬上去,然后倒栽葱似的摔下楼去。沙鸥的病房是六楼,摔下去必死无疑。
可是上天不让他死,买完早餐的水灵看到沙鸥在窗户那里,明白了沙鸥想解脱。水灵放下女儿就百米冲刺的跑了过来,水灵死死抱住沙鸥的腰,哭着说:“你这样做对得起公婆吗?你对得起我吗?你就算不看在公婆和我的面上,你也要想想你的女儿甜甜。你难道想她从此以后都没有爸爸了吗?”
病友们被水灵的哭声惊醒,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都你一言我一句的开导沙鸥。沙鸥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甜甜,他的心里突然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读到这里,我颇感身为一个男人的不易。这时,我的困意来袭,昏昏沉沉。
我又收到了朋友远山的消息,说他去会所里玩,被警察查夜抓住了,要交5000元的罚款,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他。我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在一边。
我想了十多分钟,我心软了,在成都,远山也只有我这个朋友,还是决定帮他。我回信息问他:“在哪个派出所?”远山回复地址后,我马上带着银行卡就下楼了。我骑着自行车去提款机取了五千,直奔远山所说的那个派出所。
走进派出所,我看到了远山。在交完罚款,办完相应手续后,我们走出了派出所。我生着闷气,一句话也不说。
远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灰溜溜的跟在我身后。远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初,这次谢谢你帮忙。你的钱以后我一定还上。”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说你,欠了那么多外债,不好好想想怎么还上,还去会所那种地方,你也不嫌脏。”
远山拍着胸口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了。可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人一旦沾染上了坏习惯,是改不了的。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
我掏出钱包,把钱包里的两百三十元蒜给了远山,黑着脸说:“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吧!再这样下去,以后我们估计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未完待续
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九日于成都,竹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