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哪里来?往往优美的说法就是:我们为人子女,大概就是父母爱情的开花结果,最不济也是父母亲情的交融吧。但是现实中的存在,却让人寒冷之极。而我亦感受着这份寒冷。
如果父母没有相爱,我从哪里来?这个疑问是从母亲过世以后,我一直在深思的一个问题,并且是百思而不得其解。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又将去向哪里,撇开客观物质论的坚硬和现实,我自欺着,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温情答案,却终究彻底失望,我无处可来,亦将无处可去。
尽管母亲与我,或许大概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套用我的话说,就是从小到大,我们都是自己照顾自己长大,慢慢变老,直至被时光彻底淹没。或许这种深刻在骨子里的,我们母女之间游离的性格的缺陷,一直影响着我,并将要伴随我的今生后世吧。我一直沉默着,全力努力着,在热闹人群里寻找着,并极其渴望着自己以为的温暖,来自很卑微的母亲的温暖。直到我也为人母亲的时候,这种情绪一直伴随和困扰着我,让我和自己子女之间也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精神上各自孤立着的冷漠。想靠近,想拥抱,想有一个真情的亲吻,却故作深沉地陌生着,只是心甘情愿地远远各自关注着就好。这种母女的感情竟然在时空长河里演变成一种负累,最真情的负累。或许这是我以为着的宿命,已然是我孩子的宿命吧。我们都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直到有一天,与母亲永别,眼睁睁看着她墨青色的脸庞,没有呼吸,没有曾经只会傻笑着注视我的表情,冷漠平静地躺在棺樽时,这么多年她的沉默,折磨,以为着我们母女之间早就永别了的亲情,就是在那一瞬间,我清醒的知道,未来的所有时间里,我与我的母亲终于在真实意义上彻底诀别了,永无相见,相见也只是眼底里的疼痛罢了。从此以后,我将成为了真实的没有妈妈的孩子,而妈妈是谁也无法替代的角色啊。小草可以发芽,茂盛生长,而我们母女一场的相遇,从此了无痕迹,即使记忆,也仅是眼泪中的碎片,模糊不清,无章无念啊。
无声眼泪和无助的沉默情绪是人最大的依偎。所谓母女的最真实的血浓于水的亲情,有时候,只有参演一场彼此主角的生死戏码,或许才能真切地看清楚这最真实的相爱。原来,我一直深深的爱着她,正如她一辈子可以无视全世界,却总会给我一个又一个温情的微笑。
母亲走了,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深冬时节,一个深长的呼吸是她与这个世界作别的最用力方式,没有来得及再给我一个可以珍藏起来的注视,哪怕没有微笑也罢。或许,她早已习惯了冷漠,与骨肉相亲着的冷漠。而依然要继续生活,前行的我,却真实中像疯了一样想起了她的种种温暖,只有母亲能给予的温暖,眼泪真太无趣。只是一切都来不及,太迟了。人世间的悔悟,尽是这样的骨肉永别吧。
我终将要自然着,自己照顾自己成长,长大,以致最终追随她而去。只是希望在思念她的亲情里有足够温度。
原来我从哪里来,或许真的并不那么重要,只是我将要去的方向才是我要拼尽全力弄懂的话题。为了能在与她再见时,我可以阳光般温暖,没有沉默冷漠,足矣!
思考着这样一个母亲与我的命题,我依然在求索,思绪满怀,追寻着一个自己欲望的答案?暂无了之?
杂念有感而来,因为想念她。我最陌生的,却渐渐熟悉的,却只能在泪眼里感恩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