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土家山村里,住着一户土家人,身强力壮的父母,懂事的一双儿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男耕女织,过着很多人向往已久的“桃源生活”。
但改变,来自一次男女主人的对话。
“你在家要照顾好弟弟,锁好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哟。”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
“千万要记住我们给你说的话哈。”男主人不放心,临出门时,又重新叮嘱了一次。
……
殊不知,隔墙有耳,他们的对话被恰巧经过此地的野人婆听了个完完全全。待男女主人刚一离去,野人婆就来到了姐弟俩的家。
为了迷倒姐弟俩,野人婆特地穿了一身衣服,打扮成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吵醒了刚刚午睡的姐弟俩。
突然惊醒的弟弟跑到门缝边,一看是一位老太太,正准备开门,不料被姐姐按住了正待开门的小手,并用左手臂一推,右手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弟弟明白了,姐姐是为他好,他也顺势退到了姐姐的身后。姐弟俩既不说话,也不开门,就这么僵持着,良久之后,野人婆熬不住了,悻悻地走了。
没过多久,野人婆又一次来到了姐弟俩的家门口,这一次,弟弟仔细看了野人婆的装扮,跟印象中的外婆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样,心想这回应该是真的了吧。
“嘎吱”,弟弟便打开了门,邀请野人婆进屋坐下来,姐姐来不及阻止,因为她也没看出任何纰漏,姐弟俩便按照对待外婆的礼仪热情地接待了野人婆。
给姐弟俩做饭、洗衣服,一切都似乎变得理所当然,平静的背后,掩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天,很快就黑了,到了晚上洗漱的时候。
野人婆特别叮嘱弟弟,今晚要好好洗洗,不然不让弟弟跟她一起睡。弟弟一听,这话跟外婆叮嘱他的话一模一样,待打来热水,就高高兴兴地洗脚去了,嘴里还哼着即兴而来的儿歌。
野人婆内心窃喜,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话不多时,野人婆和姐弟俩都洗完脚上床睡觉,一如野人婆所愿,弟弟跟她睡一头,姐姐另外睡一头。
起初,野人婆还耐着性子给姐弟俩讲故事,不多久,姐弟俩便进入了梦乡。
本该是安静的午夜里,一觉醒来的姐姐突然听到“嘣”“嘣”的声音,便问道:“外婆,你在吃什么呀?”
“我在吃包谷泡。”野人婆答道。
“嘣”“嘣”……又是一阵乱嚼。
实在睡不着的姐姐便向外婆讨要包谷泡,起初,野人婆哪里肯给,经过姐姐的再三哀求,野人婆终于给了姐姐一个。
姐姐放进嘴里,却是一阵软软的感觉。“奇怪,为什么外婆要得那么清脆呢?”心里狐疑的姐姐,借助天空中射向屋内微弱的月光,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哪里是包谷泡,分明是弟弟的脚趾嘛。姐姐头脑一阵眩晕,差点没喊出来,她试着用脚蹬一下弟弟,想把他叫醒,可野人婆的一句话噎住了她。
“不要蹬,弟弟已经睡着了。”野人婆说。
姐姐内心狐疑,还是忍不住蹬了几下,四周除了出奇的安静,哪里还有弟弟的声音,印证了姐姐的猜测,应该是遇上坏人了,弟弟恐怕性命不保。
眼泪顺着眼眶一汩汩流出来,她也不知道,这无声的哭泣持续了多久,或许是哭累了,醒悟了,姐姐想要逃跑,而另一头的野人婆,则想着把姐姐也给吃了,正好饱餐一顿。
黎明时分,姐姐突然感到内急,想到了出逃的好办法,何不利用上厕所的机会逃出魔窟呢?
姐姐擦干了眼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故意清了清嗓子,以便保持正常的声音和语调,便告诉野人婆,自己要出去“解手”(上厕所),野人婆一听哪里肯干,万一煮熟的鸭子飞了怎么办。
姐姐急中生智,从屋里找到了一根绳索,并告诉野人婆,因为自己害怕,以免野人婆担心,故用一根绳索牵着,一头连着姐姐,一头连着野人婆,不时扯一下绳子,另一头也要回应,就能给自己增加胆量。
野人婆不知道的是,姐姐在出门时,顺手还把自己的衣服也带出了门。
借着上厕所的时机,她将绳索的另一端拴在了吊脚楼一侧的粪桶上,免得引起怀疑。野人婆一扯,粪桶跟着偏一下,一放又回归原位。一边大声陪同野人婆说话,以取得信任;一边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准备逃跑。
她瞄了一眼吊脚楼外的一棵椿树,树高百尺,正适合藏身。为避免楼板发出声音,姐姐从吊脚楼翻出去,顺着椿树往上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去,刚脱身的姐姐心里想着,如何为弟弟报仇雪恨。
另一边,贪婪无厌的野人婆在饱餐了弟弟后,不禁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日上三竿,计上心来,姐姐心里也瞬间多云转晴。
太阳爬出老高,野人婆终于醒了,伸手一摸,床上哪里还有姐姐的影子。她极不情愿地穿衣出门,嘴里碎碎地骂着,“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姐姐在树上看着,心里是又惊又怕。
叫了好一阵,姐姐才在树上懒洋洋地回答道:“外婆,我在这儿呢!”
野人婆喊得口干舌燥,闻声,仰头,只见姐姐正在树上梳头发呢,那长发飘飘,看得她有些醉了。随后,野人婆向姐姐说道,“能不能帮我梳一下头发?”
“可以呀,外婆,你到树上来吧!我帮你梳头。”野人婆一听,高兴坏了,心想,待我梳完头再把你一起美餐了。
野人婆手脚并用,转眼就到了姐姐的跟前,看得姐姐是心惊肉跳,但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心智突然成熟的姐姐仿佛一夜间之间就长大了,内心浪潮汹涌,外表波澜不惊。
待野人婆在椿树枝桠上坐定,姐姐就开始认真给野人婆梳起头来。
一丝丝、一缕缕,姐姐梳得尤其认真。
“外婆,我给你编个辫子吧,这样年轻又好看。”姐姐说道。
“好,真是个乖孩子。”野人婆答道,对于刚刚的想法,自己心里也有点于心不忍啦。她微微动一下,尽量让自己保持舒适。
姐姐便给野人婆编辫子,编完一扭就在头顶的树枝上系好,如此反复,一扭扭地系树上,知直到野人婆的头上再没有头发可编辫子。
编完头发,姐姐又心生一计,故意疏忽,让梳子掉下去。
“外婆,梳子不小心掉下去了,你别动哈,我去捡上来继续给你梳头发。”姐姐说。
“你快去吧,我等着你。”野人婆微闭双眼,懒洋洋地答道。
姐姐小心翼翼地从野人婆身边滑下去,生怕一不小心惹野人婆生气就小命不保。
待平稳落在地上,鞋底踩在青草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姐姐的心里才踏实。按她的预想,为弟弟报仇的时候到了。
久不见上来的野人婆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姐姐不止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刀,身边还有扁担,锄头等工具。心想坏了,莫不是被认出来了。
正踌躇间,姐姐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我们的外婆,你是坏人,弟弟都被你吃了。”说完,姐姐“呜呜呜”地哭出声来,哭得那个梨花带雨,直到山里的鸟兽都停止了歌唱,很是悲惨。
挨骂的野人婆心想道,晚了,看我下去不把你给吃了才怪。于是她纵身一跃,扑向哭得楚楚可怜的姐姐。
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野人婆的头发全都被捆绑在一根粗壮的枝桠上,经过她这么用力一跳,头发撕扯头皮直接将其头顶揭开,血淋淋的,而身体也因被阻扰重重地摔在地上。吓坏了的姐姐沿着山路直接跑开了,一直跑一直跑,未敢回头,跑得大汗淋漓。
野人婆疼得死去活来,不停地在地上打滚儿,十指连心,疼得那叫一个悲惨。
不知痛了多久,有路过的人停下来,问她怎么啦,野人婆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遭遇,殊不知,这个路人在来之前,已经碰到过跑得气喘吁吁的姐姐,知晓了来龙去脉。
“我帮帮你吧。”路人洒脱地说,随即从萝蔸里抓了一把石灰,轻轻洒在野人婆的头上。
“啊,啊,啊……”野人婆疼得龇牙咧嘴,大骂路人良心歹毒,这人也不理她,挑着萝蔸走了。
接下来,挑盐的路过,又给她撒了一把盐;背辣椒面的路过,给她撒上一把辣椒面。
就这样,野人婆也遭到了自己的报应,活生生地痛死了,可怜了她临死的惨象。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姐弟俩的父母回来,只见姐姐,不见弟弟,内心发慌,当姐姐讲述随后发生的事情后,两人痛心不已,同时,也为姐姐的机智和反应点赞。逝者已矣,生活还得继续,一家三口慢慢忘掉疼痛和伤疤,重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至于这个野人婆,一家人还是把它埋在了椿树底下,以警示自己,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寒来暑往,春夏秋冬,又是一年年过去了。
这年盛夏,时雨时晴,特别适合野生菌的生长。野人婆的坟头也不例外,长出了好多让人垂涎欲滴的野生菌。
早有不知事的人家把它采来洗净,放锅里煮,等着大快朵颐,可煮着煮着就不对劲啦,特别是汤开之后,锅里发出了一阵令人尖叫的声音。
“涕涕突突煮你妈”“涕涕突突煮你娘”“涕涕突突煮你妈”……
吓得烧火的人赶紧多放了几块柴火,但终于还是于事无补。
于是,掌勺的厨子心想,这坟头的主人生前多半是作恶而死,死后不知悔过,还想通过生菌子来作恶,索性将一大勺盐和辣椒倒进锅里,奇怪的是,锅里突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发出这种带有诅咒的声音啦。
以恶制恶,气得一家人再也不敢吃菌了,将其倒出老远。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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