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懈怠便好似慵懒的猫,整日里只想躺在太阳底下神情恍惚地游离。吃吃喝喝与出行会客之外,躲在家里搜看一两部电影倒成了难得的个人消遣时光的方式。如果一时犯了难,不知道看什么电影,不妨看看这篇观后感权当路人点评,若有兴趣,也不妨看看这部电影。
也许,这话会引人笑话,穷尽一个人的一生几乎也看不完目前世界上的所有电影,各种题材各种剧情的电影怎么会不知道看什么电影呢?也许恰恰因为可供选择的数量太多,反而令人有无所适从之感,亦或是影片映射的正是无可妄加评断的人生,交织着许多的欲望与无可奈何,贴合地是真实的人性,教人无可言说。
我们试图将电影按照年份,按照评分,按照题材排列分类,却没有一部电影能在你萌生出“想看看电影”的心绪时提前让你预知它的剧情,感受到它的氛围和想传递给你的心情,能确保在曲终落幕时填补观影前你的那份空虚或期待。从这个层面上来说,看电影好似一场小小的冒险之旅,需要押上个人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屏幕前蹲守,随时有可能收获一把热泪或几许欢笑,或是更深的索然无味和颓丧。
很多人不喜欢剧透,大概也是因为想在观影前的未知中去迎接一种感官上的刺激,想要收获期待的惊喜,也去承担失望的风险。
看电影成为诸多情侣共度时光的一种印记,也成为检验情侣三观是否契合的一件法宝。一些情侣在看完影片后可能就从此天涯陌路,心已不在。想要选择一部适合自己心境的影片已是不易,而要选择一部适合对方心意且又与彼时彼刻的环境氛围暗合的影片更非易事。
一部影片如果能在观看完之后时常不经意地在脑海里浮现,也许它便是一部值得你再度回望的电影。如果一部电影让人不忍再回望,其中必有一二动人心扉之处,长久地盘存在心底。
在荧屏上初识日本的艺人二宫和也始于这部2003年的电影《青之炎》,17岁的少年,一袭白衣,急速地踩踏着越野车在高速路上奔袭,迎着风吹得衣袂飘飘。
17岁,是怎样的一个年纪?现在的我们大概已经无法理解那时的少年渴望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自由和强作的成熟,像是一头刚刚苏醒的猛兽,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划分属于自己的领地,向外界宣告自己是所属领土上的王。
骑在越野车上看到的世界,是秀一喜欢的世界。越野车下双脚稳立的现实世界里,秀一不得不肩负起保护母亲和妹妹的责任,明明只是一名高中生,却不得不扮作一名逞强的勇士,持续地与终日酗酒且有暴力倾向的继父做抗争。
他要的不多,只是想维持母亲,妹妹与他三个人之间普通又宁静的家庭生活,所以从一开始,秀一在黑暗的地下库房间里对着录音机说话,说的只是赶走那个令人厌恶的醉酒无赖男人而已。
秀一的性情古怪,将自己的全部空间放置到地下车库,无论白日黑夜,关掉灯便是隐匿的黑色,如同蚕茧一样包裹出一片安全。只在昏暗的房间里,秀一无遮拦地消逝自己的愤怒,忧伤,无能为力,与仇恨。往往在秀一抬起卷帘门的刹那,才令人惊觉外面闪耀着的是明晃晃的阳光,而秀一并不在那里。
在继父企图伤害妹妹和伤害母亲之后,秀一渐渐地由恨生起杀意,最终用药物和电击的方式杀了他。精心布局并实施的过程里,秀一有着不与年龄相符的镇定和冷静,在这个少年的眼里,在家行恶的男人或许犹如异类,死不足惜,既然找不到审判的利器便将自己变成惩恶的执行者。
秀一真正感到害怕是在电流穿过继父身体的瞬间,继父因剧烈抽搐而变形的脸和逐渐僵硬的身体,仿佛现出的恶魔原形,让恐惧侵袭了跌坐在一旁的秀一。
从现场逃离的秀一拼命地踩踏着它的越野车,立在他的世界之上,秀一的脑袋却只剩一片空白,周遭的景物风驰电掣般地褪去了喧嚣和色彩。
秀一的心扉就像是紧闭的地下车库房间,不与年龄相称的冷静背后都有一个伤感的故事。
逃脱法网的喜悦源于他以自己的方式证明了自己不是一条狗,短暂地宁静生活之后是又一个深渊,杀人罪证被同学发现并藏匿,再度处于同学威胁之下的秀一,为销毁罪证选择了夺取另一条人命。
精心的布局,令受害者直到死去的那一刹那才明白他的预谋,冷静又残酷。
警察盘问,学校停他的课,同学异样的眼光,虽然还没有证据落实他的罪民他却已经被当成了杀人犯。
缩在鱼缸里从幽暗的光中看这个世界,这个少年并没有眼泪。隔着鱼缸看这个少年,人们却从中看见难以名状的悲哀。
秀一多次躺在透明的玻璃鱼缸内,赤裸着将偌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宛如胎儿蜷在母亲子宫内那样。在他幽暗的领域里感受到的仅有的一次温暖,则是来自纪子,隔着鱼缸与他十指相对,心灵深处的理解和靠近化作手心的温度透过玻璃传递到彼处。
遗憾的是,纪子的这点温暖并没能拯救他。
在一切都将水落石出之时,秀一选择了亲手终结一切。也许从他对警察说要跟朋友告别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了独自走向死亡。
秀一跟纪子告别,只是远远地站在讲台这方,没有去看纪子给他画的30年后的自己的样子,教室的中间已经是无法跨越的未来,纪子在这边,秀一在无法重来的另一边。
秀一失约了,他跟警察的约定。
秃顶,两颊有赘肉,啤酒肚,不折不扣地平凡中年人的样子,不知道秀一在描述自己三十年后的样子时脑海里浮现的是否就是这个警察的样子。
“他们不喜欢那个刑警,我也不喜欢他的长相,不过那家伙脑筋好得很。”
就是这样一个似乎不太讨人喜欢的刑警却也可爱得像个邻家的欧吉桑。花了想给儿子买游戏机的钱买了一辆与秀一同样的越野车,很努力地在海边练习骑越野车,只是为了“想要更好地理解你(秀一)”
这个令人倍感亲切的警察与《白夜行》里那个白发染鬓的警察有着同样的赤子之心,使我总在不经意间将秀一误作为那个坐在高楼墙沿之上的亮司,没有绝望,也没了希望,茫茫然驻足在世间。
在熟练地掌握了越野车的骑行技术之后的刑警,是否也能在耳边迎风呼啸的声响与急速消逝的景物中体察到一丝丝那个17岁少年的内心世界呢?
秀一留给纪子的录音机里慢慢地叙说着他喜欢的一切:
我喜欢的东西
越野车
骑在越野车上看到的世界
妈妈煮的菜,遥香生气的脸
大门差劲的画,笈川的笑话
纪子的裸体素描,说梦话的狗,波本威士忌哈伯101
唱国语歌的王菲,齐达内的控球,库斯图里卡的电影,汤姆威兹的歌声
烤的焦焦的培根,没有洞的甜甜圈,吃了不会头痛的刨冰
海龟下的蛋,不吵人的蝉鸣,彩色的熊猫,没有底的口袋
无痛的针头,不能再用的牙刷刷毛
永远不会变红的绿灯
最后的结局,是那少女的眼神,绝不能原谅却始终恨不起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