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他乡遇小姑
3、奔波在家里家外
早上八点季满林从医院出来,踏着凉凉的风,慢慢踱到站牌下,坐上公交车,思绪就开始飘。
四十好几的男人,家里家外忙,也没个帮手,八十多岁的老爹老娘,早就吵着让他再找一个,说自己年龄大了,照顾不了他们爷俩。离婚五年多,儿子宇豪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整天哭闹找妈妈的孩子,应该说,他的苦日子熬出来了。
儿子是长大了,爸妈却越来越老,他们整天闷在屋里,除了买菜很少下楼,有时也不看电视,就在卧室或客厅静坐。回到悄无声息的家,常常以为没人,爸妈却冷不丁起身,把人吓一跳。
家里太静,弄得儿子回家也不敢闹出动静,他踮着脚尖走路,轻轻悄悄地说话,唯恐吓着爷爷奶奶。每每走在路上,看到灯火辉煌的人家,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欢笑,季满林就想,是该找个女人,说说笑笑,哪怕是打打闹闹,也给家添点人气。
这两年见过几个,她们中间,彼此好感的也有,却不知为何,到最后竟都不了了之。像前些日子认识的小刘记者,俩人聊的挺好,就为儿子发到网上写妈妈的一篇作文,闲聊时说起,凑个热闹,没想到她多心了。
儿子的那篇作文旁有张照片,是个漂亮女人,小刘有意无意多看了两眼。随口说一句,你前妻很美,自己模棱两可的笑了笑,这之后就再没见她露面。
现代人真的很脆弱,季满林不想解释,也不想弥补,活这么累干吗,外面小心翼翼,家里再不让歇着,那样的话,不如不找。
站牌与家的路程只有十多分钟,季满林迈着沉重的步子踩着楼梯,一楼二楼不停地转,终于到了三楼,掏出钥匙拧开锁,进门就见老爸从昏暗的沙发上站起来,季满林皱着眉头按亮了灯。
“你妈怎么样了,昨晚还好吧。”
“妈没事,爸你放心吧,宇豪呢,你们吃饭了没有?”
“宇豪不吃我做的饭,喝了瓶奶就下楼玩去了。”
“爸,以后我不在家,你们就叫外卖吧,别自个做饭了。”
季满林边说边转到厨房,在隔出的小餐厅支起画架。
“你吃饭了没有,在医院陪了一夜床,也累了,休息休息再画吧。”
“跟妈一起吃过了,这幅画人家早就催着要,定金都交了。再拖、太不像话,以后还怎么在市面上混、”
“你妈一病,就苦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尽干些婆婆妈妈的事,要我说呀,抽空你去家政公司一趟。咱花钱请个保姆,在家做做饭,夜里去医院照顾你妈,也好给你腾出时间,专心做画。”
季满林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老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倒是个办法,爸,下午我就去家政公司,让他们给咱家派个保姆,得会做饭。能把俺妈照顾好,花点钱没啥,我多画两幅,就赚回来了。”
听到儿子肯请保姆,季存有揪着的心慢慢放下,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门头回过头:
“你画吧,我到菜场买些菜,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
一提吃饭,季满林的心不由就软起来,宇豪这孩子,到现在都没吃早饭,午饭做什么,他才肯吃!
“爸,你下楼找找宇豪,问问他想吃什么饭,我来给他做,这孩子,老不吃饭、营养怎么跟得上、”
季存有答应着,关门的一刹那随手按灭了灯,看着爸走出去,看着重新跌进灰暗的客厅,就着厨房窗户透过来的光,季满林重重叹了口气,拉亮餐厅的灯,他慢慢举起画笔。
4、他只是个导火线
一觉醒来,韩梅凌有些尿急,拉亮灯往卫生间赶。放空满肚水,过客厅时,猛然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她惊出一身冷汗。
再定定神,韩梅凌不怕了,门上着锁,外人不会进来,悄悄走上前看看是老公。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拍拍他的肩:
“昱默,你怎么睡在这,小心着凉、明天没法上班。”
躺在沙发上的人迷迷糊糊坐起来,李昱默边穿鞋子边解释:
“喝酒回来的晚了,想坐沙发上喝杯水,免得出酒把你吵醒,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再晚、也要进卧室睡,我睡觉沉吵不醒,外面应酬多受限制,为了工作没办法。回家就图个自在,不要再拘着自己,咱是回自己的家,怎么做都可以。”
俩人边说边往卧室走,客厅里亮盏壁灯,为女儿夜里上卫生间照明。怕看不清路绊倒她,担心她害怕夜里黑,焱焱还不到三岁,一害怕她就哭,哭的你心疼,睡着了还在抽泣。
回到床上的李昱默,看着老婆没一会就沉沉入睡,不禁摇摇头,她这人还真能睡安稳。刚才在沙发上小睡了会,竟然头疼起来,翻个身侧过去,还是难受。
这是怎么了,喝酒的事常有,量也不少却很少头疼过,很难入睡,又不想惊动老婆,只得不动声色忍着。他怎知背后的韩梅凌并没睡,眯着眼在想老公的心事。
夏青荷走了,她不会来这个城市,她曾亲口对梅雪说:
“梅雪,你哥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们俩的日子,早早晚晚都要结束在这种事上。你哥是个倒霉蛋,他做了引线,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但我知道,卜什江始终会把这笔帐算在他头上、”
听梅雪说,卜什江在网上查到他俩的聊天记录,急着要来市里与跟昱默对质,走之前找梅雪要电话,按完就拔通:
“是李昱默么,我是卜什江,夏青荷的老公,夏青荷你不陌生吧,嗯、下午你哪都不用去,我到你单位去找你、当然有事,什么事、哼,都做过了还有脸问……”
看卜什江的样子,要去市里找姐夫麻烦,韩梅雪不能不管,昱默哥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听姐说他们单位人精特多,到处都是风险,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道。
“我为什么要找李昱默,你也好意思问,韩梅雪,你去我家看看,你那个好姐夫,都跟夏青荷说了什么。韩梅凌是你姐,夏青荷也是你姐,她们的老公可不是同一个人。
李昱默忘了我不能忘,他在网上把该对你姐说的话,都跟我老婆说了。我得去问问,他把跟老婆干的活,跟我老婆做过没有……”
夏青风看不过眼,大中午的影响人休息,妈还在屋里躺着:
“什江哥,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亲戚,伤谁面子都不好看!”
“亲戚,李昱默眼里要是有我这个亲戚,就不会对夏青荷说那些话,我的脸都丢尽了。青风,我在外面拼死拼活挣钱,每顿只吃五块钱的盒饭,你那个好姐夫,却在想方设法钻我后院的墙、
这样的人,我不能给他留面子,要不、他会以为我们卜家人好欺负。”
吵闹着,夏青荷回来了,不知为什么,卜什江一见到老婆竟然灰溜溜说了句:
“青、荷,你怎么来了,咱们、咱俩回家吧。”
满头是汗的夏青荷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韩梅雪面前:
“梅雪,卜什江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跟你姐说,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和李昱默,从前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事,只是他够倒霉,点燃了我们的导火线!”
夏青荷重新走到老公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卜什江,我是什么样的人,跟你没关系,李昱默不是第一个被你这么说的人,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
卜什江直往后退,有牵强也有那么点哀求:
“他就是最后一个,李昱默就是最后一个,青荷,他是最后一个,你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是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们回去,我这就还你自由,离婚。”
听到这话,卜什江站住了,他扫了一下夏青风和韩梅雪,重重地说了六个字:
“离就离,谁怕谁!”
话到这份上,卜什江在夏青荷娘家人面前,也不想示弱,跟着她头也不回往家赶。夏青荷的娘家和婆家,隔着长长的麦地,一走十多里,住在一条线的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