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杯上升着袅袅热气,陈景抱着胳膊面对一张结婚请柬发呆。白雪与天边的晚霞将窗外的世界变成了瑰丽的红色,他呆呆的望着窗外,只见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里慢慢靠近。
“小景?啊,你把邮件都拿回来了?”面对着这个温柔的短发女人,陈景背着手尴尬的点了点头。女人笑着走到茶几边,低头看着信件:“不过,也都是你爸爸邮的明信片了,这个年代,还喜欢用邮政方式的,也只有你爸了。”
女人嘴上虽是如此抱怨,但眼睛却早已弯成新月,藏不住的喜悦。陈景好奇的向桌上望了望,不屑道:“不是今年过年会回来么,还邮明信片。”
女人一面附和着“是、是、是”又忽而惊讶的看着陈景,手中扬着明信片道:“这一封是给你的。”
“我爸给我写这个干嘛?”
“不,是一个叫春慧的姑娘写的,’马上就要春节了,不知你寒假过得怎么样’?”
抢在儿子面前,女人先声读出了明信片的内容,陈景则是一把夺过明信片,略有羞愤道:“妈!这是个人隐私。”
“又没什么不能看的,你也有为你写明信片的人了啊。”女人将其他东西整理好,便起身道:“明天和我去赶集吧,对了,回明信片是最基本的礼貌,好好想想要写些什么。”
“写什么啊……”陈景面对着那张明信片发呆,最后红着脸,烦恼的扭过头去,又看到了那张红色的请柬。
请柬上邀请的嘉宾上赫然写着“陈静”的名字,这让陈景的心情又烦乱起来,看着上面的联系电话,他真想直接打电话过去,跟那个叫“周青云”的人理论一番,他不知道这一年来整个家庭恢复如常的艰辛吗?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拉开窗帘,外面只有橙黄的灯光与一直不停的夜雪。白雪的光芒透过了玻璃窗,而那张请帖虽被扔进了垃圾桶,但依旧刺眼。
“周青云……名字真死板。”陈景咕哝几句后起了身,他的房门半开着,悄悄的探出头去,最后轻咽下口水,双手合十对着对面那紧闭的门念道:“我要进来了。”
门把手轻轻的转动,意外的没有老旧的声音。长廊的地板上同时拥有了两个房间透出来的微光。看着那整洁床铺,与桌上自己与陈静的照片,陈景不禁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雪月,警察带来了哥哥出车祸死亡的消息。
照片中的哥哥笑容温暖,而他去世的那一年,陈景刚上大学,哥哥曾说过,新的人生正要开始。
陈景默默的由床下搬出被存封好的箱子,在所有高中、大学的毕业合照中找着关于周青云这个名字的线索。
“你干嘛要在毕业照后面写上名字?”
“这样就能记住同学们的名字了。”
“你也太低估自己的大脑了。”看着哥哥还在认真的写着同学的名字,陈景不禁如此吐槽,可哥哥却突然顿了顿笔,回头道“因为人的记忆是有欺骗性的。”
所以照片上的名字是不会欺骗记忆的?看着大学的毕业照,陈景也终于找到了周青云,那个人就站在哥哥的身边,两人关系好似很好。
可是,为什么?“如果关系好,难道不知道,哥哥早就已经不在了吗?”死去的人,留给了活下的人对过往记忆的无限感怀,同时,也有怨恨这样的情绪,他无处宣泄,也只好将它转嫁。
“嗒嗒嗒”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是母亲的声音,慌乱中的陈景随意的将毕业照片与结婚请帖放入本子中带出了房间。
待母亲呼唤无果后,才舒了一口气。而当他望着手中的本子,才发现,自己竟把哥哥的日记带了出来。他常说记忆是有欺骗性的,人们往往会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扭曲成对自己有利的记忆,所以陈静要记日记,只记录真实的东西。
母亲的脚步声正渐渐的远离,陈景也由被窝中探出了身,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翻开了有着哥哥记忆的第一页。
2000年,9月4日,第一次远离家乡到陌生的地方长居,期待中带着局促的紧张,这样的感觉比以往升学时来的更为强烈,不过还好,与我同寝的室友都很友好,我的下铺是一位南方人,叫周青云,他的外表倒是打破了我对南方人一贯的印象,不过,对雪的好奇好像是所有南方人的共同特点…….今生第一次说谎道家里的雪会下到房子那么高,而他也会瞪大了眼对此深信不疑,不过小时候老爸常常讲起,他小时候雪会下到压垮房子倒是真的……
清晨的集市已经人满为患,陈景提着篮子跟在母亲身后,看着一条肥美的鱼还在称上活蹦乱跳,看着母亲熟练的与商贩砍价,也不禁想起十岁那年,一家人刚搬到这里时,妈妈才下岗持家,命令他与陈静提着菜篮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则是跟在老大妈的身后,待大妈砍完价,才敢上去买一样的菜。
而那时候的哥哥已经是个很大胆的男孩子了,第二年的冬天办年货,就只有哥哥带着他出来,当时的哥哥砍价游刃有余,还不忘告诉他:“这也是一项技能,男孩子学会了可以替女孩子分忧。”当时哥哥已经上高中了,那时候偶遇他的同学,依旧会被这几个顽劣的人拿这种事当笑柄。
不知不觉的陈景跟着母亲已经走到了邮局,母亲回头问道:“明信片写好了吗?”
陈景眨眨眼,才想起来,昨晚到现在,都在回忆有关哥哥的一切,这些事情早就忘到脑后了。而母亲则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陈景的背:“有些事,现在不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能,哥哥那么爱说教就是遗传了母亲吧?虽是如是想,但也听了母亲的劝,买了长城样式的明信片和邮票。
由妈妈那里遗传而来的别扭不知道要到多少岁才能够消失。而这一点,哥哥好像更是遗传了爸爸,很快能够适应新的环境,并且能够很乐观的去接受新事物。
想到这里,陈景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大学时交到的读书交流会朋友,本来社团就是有任务要互相寄写明信片,结果到了放寒假的时候,与其说是忘记这回事,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在逃避,但想不到的竟然是那个看起来内向又文静的叫春慧的女孩还真的给自己寄明信片了。
望着那张空白的明信片,陈景不禁陷入焦虑中,该写什么?
而昨晚看的哥哥的日记,发现哥哥刚开学的时候也有焦虑,然而,哥哥那样的人,有什么可焦虑的呢?
他将日记一页页的翻过,里面或是出现社团的事,或是出现同年的大新闻,偶然的提到几句关于舍友周青云的事,倒也只是关于寝室出去吃饭或是学习上的问题。
2000年1月10日,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周青云说很想和我回到家乡看看雪,大概是因为上学的地方也属于中原,雪景不大吧?也托他的念叨,让我一个对大雪已经习以为常的人倒是对家里的雪有了几分思念。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雪的时机也已经过去了,回到家能看到的也只是小雪了吧?
我也开始对大雪有了向往,同社团的朋友问我这么喜欢雪吗?那倒也说不上喜欢,只是那是对家里最深的记忆吧。
读到这里,陈景也撑起下巴,望着窗外的雪,有那么几次,他每每雪夜回家,坐上出租车,母亲都会特别紧张的叮嘱,从此在黑夜中有雪下下来,他也有了恐雪后遗症,不敢在雪夜出门了。
如果离家去火车站的那一晚,哥哥不坐那个车,也许今晚,他也会和哥哥一起走到外面欣赏雪景吧?
2001年3月3日,其实开学的日子是这个月的七号,但因为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想尽快换个环境休息一下身心,也就提早买好了票,本想着宿舍会是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人,但没想到,周青云也在,此刻,他的书桌上还有一本TIMe,周青云惊讶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倒像是另一个家人的问候。而我一时也无法回答,我不是一个喜欢装可怜的人,但是那时候的心情依旧沉重,遂一直打不起精神来,他倒是不再多问,反倒是跟我谈起,他要准备留学的事情……
陈景第一次凝重的吃不下去饭了,盯着母亲看了良久,最后还是没法迎上母亲的目光,低下头去,仔细回想2000年的春节,一家人过的也是不错,倒不知道其中有过什么不愉快,而且他印象中的哥哥虽然乐观向上,但是很少和家人说起自己的事情。
2001年10月1日,首个国庆节没有回家,倒是和周青云在本市做了旅游志愿者,看着形形色色由各地赶来游玩的人,周青云悄悄跟我说,其实来玩的人大多到了半程都会有不开心的因素和情绪,但很多人都会咬一咬牙坚持走到最后,一是因为钱都花了,和花去的钱赌气更加得不偿失,另一个是因为前面路程的风景不会因为一时的不愉快而改变的。
那时候的我已经开始释怀,已经过了半年之久的事,不知是不是我平时的不安被他发现了,在这个时候,用着老生常谈的语调安慰着我,看来比起糟心的事情,我更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样让身边的人担心是很不对的。
距离过年已经没有几天,母亲会在过年的前几天就把整个屋子都大扫除一下,再由年三十的前一天,象征性的扫一扫屋子。
母亲在下面扶着梯子,陈景则是站在梯子上扫棚顶,他由上向下望去,只听母亲抱怨道:“知道大扫除也不把床铺都收拾起来。”她说着,就走到了陈景的床边,才要整理,已经被陈景从梯子上摔下来的轰隆声给吓到了。
陈景揉着屁股,好像跌下来的时候还撞到了头,但依旧是笑着轰着一脸担心的母亲到哥哥房间去打扫。
母亲心疼的揉着陈景的头:“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那哥哥就最省心?”他这一句话也无意一问,不含任何情绪,可母亲却慢慢的收回了手,默默的朝哥哥的房间走去。
陈景的心也是忽然被刺了一下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撞糊涂了还是哥哥给他留下的记忆太过深重,导致他将这一句脱口而出,但无疑,从小到大,最优秀的永远是哥哥,他活在哥哥的光芒之下,心中除了有对哥哥的崇拜,但多少也会有些妒意。但是…….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景焦急的跑过去,却见母亲在看着哥哥的照片默默流泪。
“如果,那时候没有搬到这里,也许你哥哥就不会那么痛苦,都怪我们做父母的太过自私,因为工作的问题总是搬来搬去,如果早早搬离,后来…….你哥哥也不会出车祸!我恨这个地方!”好似被堵塞的洪水突然决堤,母亲也突然有了这样的怒号。
“可是,你哥哥说,不要搬,因为你太小了,不能也跟着他一样,不停的更换环境,换着朋友。”
听着母亲的话,陈景不禁愣在那里,哥哥为什么痛苦啊?仅仅是因为环境的变更?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哥哥在学校受欺凌,可是他从来不说……”
“因为什么?”看着母亲为难的表情,陈景也想起了当时在集市上的那些调皮的学生嘴里喊着哥哥是娘娘腔,但这些应该只是那时候孩子的恶作剧吧?
说到此,母亲也擦干了眼泪,起身整理着陈静的房间:“不管别人怎么说,那都不是你哥哥的问题。”
2001年12月15日,我所在的城市终于下雪了,那夜月里的雪下的很大,纷纷洒洒,我们宿舍出外聚会,本还和谐的气氛却因为一件事情打破了。
那个喝醉了的宋楚铭出现了,我不知道我们竟然考到了一个学校并且有将近两年的时间都没有见过面。当时我还与周青云谈论着他出国的畅想,却不想被他打断,他大声的指着我喊道:“你们怎么跟这个同性恋在一起?晚上睡觉不危险吗?”
那一瞬,天上还下着雪,我却觉得它们已经凝聚成了冰水全然扣在了我的头上。好像未来的生活也能预料到一般,所有的所有都变成了黑白色。我偷偷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很想给这个人一拳,但是我又不能,我无助的抬头望着室友们被惊醒的面容,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全然沉默,而只有周青云淡漠的看着他们似半开玩笑道:“你们想多了,他就算是,也不会看上你们。”
周青云也反手指着宋楚铭道:“你喝了这么多,能分清谁是谁么?”
他说着,就这样酷酷的向前走着,其他舍友愣怔了一下,也跟上了。他忽然回头对我说:“我还是想去你的家乡看一看,那里的雪一定比这里美。”
半夜,陈景还是禁不住好奇,去了哥哥的房间,翻开了高中的记事簿,可是那记事簿中的前几页只记了开学的心情也就没了然后。陈景不死心的继续翻着,最后在日记的后几页中找到了答案。
1999年12月8日,高考临近,想将心思都花在学习上,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宋楚铭说过的话,他问我为什么对女孩儿没兴趣,又好奇的看着我,忽然神秘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那一句话如重锤敲击脑后,我一时答不上来,只能吃惊的看着他,而他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面容忽然变得兴奋,从那时候,我就开始疏远他,可这样的谣言愈演愈烈,最后我好像真的喜欢了男人一般,不但躲着女生,也躲着男生,没人愿意和我靠近,说是怕被我传染,可是我为什么要受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想逃离这里,但是我又做不到,只能默默忍受。
读着哥哥高中最后一篇日记,陈景好像也能感受到那样的痛苦一般,多少个夜晚,他看到哥哥门缝处还透着光,又有多少个夜晚,哥哥在那片灯光下感受着莫大的孤独?
哥哥考去离家有1000多公里的学校,陈景还在羡慕哥哥的单飞,却不知那也许只是哥哥最无奈的逃离,他一面忍受着外面谣言的压力,一面又要装出乐观向上的样子,而那时候的他,却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倾诉衷肠的人,原来哥哥也只是努力的让自友善。
陈景回到房中,看着桌上那一张明信片,心情越加烦躁,好像有一种心理在告诉他,不要过的那么好,因为这一切都不是他应得的。经历一番挣扎,他最后还是将明信片放到了抽屉中。
清晨,母亲已经煮好了饭菜,陈景却懒洋洋的不想起来,母亲唤着他至少起来把院子里的大黄喂了,陈景这才懒洋洋的起了身,大黄摇着尾巴在他身边撒娇,津津有味的吃着碗中的食物,高兴得耳朵一动一动,圆圆的脑袋好像也在晃动。
“还真是摇头晃脑。”陈景伸手揉了揉大黄的脖颈,最后将手停顿在了大黄脖子的项圈上。项圈上的铃铛是陈景从废工厂里找到的,当时他拿给哥哥,两人商量着把铃铛给大黄,而那时大黄还是一只小奶狗。
铃铛上的“Lucky”是哥哥用石头刻上去的,他说,希望大黄能够幸运的长大。
好像应验了哥哥的祝福,大黄真的无病无灾的长到了大。
大黄吃过了饭,鼻子便蹭上了陈景的手,温润的舌头在陈景的手上舔了又舔,陈景最后抱着大黄笑出了声。
回到屋子的他再次翻开哥哥的日记,不出所料,接下来的日子,哥哥的室友们开始躲着他,而让人欣慰的是,周青云待他依旧。
2002年3月4号,好像约定好一样,我来到宿舍的时候,周青云也在宿舍。我们各做各的事,而他也跟我说,过了六月他就要申请留学面试,我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是因为很快就出国留学了,所以才装好人,表面和我做朋友的么?”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就有些后悔了。
周青云有些尴尬的看着我,他合上了书,最后道:“我想和你做朋友,这和我出不出国没关系。是不是同性恋,只是你的性取向问题,这和你交朋友无关,男女之间尚有纯洁的友谊,你和我之间就不能有么?还是你真的看上我了?那我真荣幸。”
他这样的话让我无言以对,但不知怎么,我有些绷不住的笑了出来,我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连带着他也笑出声来,后来周青云对我说:“同性恋不是病,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邪,他们只是不能接受而已,而一个国家中,必定会有同性恋的,这也是一种多样化的表现。”
好像什么事对他来说都很轻松,这一天,我的心情也是无比的轻松,却也有一点失落,因为再过不久我就会和他分别,而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大概都很难再找到他这样的朋友了。
陈景又拿出了那张结婚请帖,看着上面的日期与地址,发现周青云的婚礼地点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城市。
他按着上面的号码,向对方打过去,按着哥哥的年龄计算,对方应该也是一位三十岁的青年了,可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澈明亮,陈景能够想象照片中那个清俊的少年如今也应该依旧是风度翩翩。
“喂,你好,这里是周青云。”
“啊,你好,我是陈景。”
“陈静?”电话另一头的人好像忽然变得高兴起来,而陈景则是慌忙解释道:“不是,我是陈景,陈静的弟弟。”
“啊,你好!”
陈景看着手中的请帖,最后不忍道:“那个,我哥哥前一年出国了,所以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嗯……”电话的另一头是难掩的失落,陈景又看向茶几上全家福的照片心头也不禁一暖。
“我,可以替哥哥来看你的婚礼吗?”陈景说出这话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是意志坚定。而另一头的周青云则是很高兴道:“好啊。”
过了年,在陈景开学前,他先买好了火车票去参加周青云的婚礼,婚礼在2月14日,看着台上的新郎,陈景想哥哥看到好友结婚,那该是怎样的欣喜。
而在离场期间,周青云叫住了陈景,两人寒暄过后,周青云想要陈静的电话,却被陈景含糊的带过。周青云最后说,当年宋楚铭曾经找过周青云,想要道歉,因为高中的时候,其实是宋楚铭喜欢陈静,但看陈静对其他女生都没兴趣,才会斗胆去问,本来问出这样的事情宋楚铭是高兴的,可是陈静后来就躲着他,导致他害怕陈静也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就先告发了他。
陈景默默的听着,面容冷漠,最后看着周青云道:“我哥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但是,他要道歉的话,我们不能接受。”
周青云也是理解的点点头,但是看着陈景的脸忽然笑了:“你长得和你哥有点像,但是性格一点都不像,如果是陈静,估计就会原谅了吧,但我希望他能多像你一些。”
陈景愣愣的看着周青云,周青云却是摇了摇手:“回去吧。”
他潇洒的回去给宾客敬酒,而陈景也急着坐车赶回家里。
回到家后的陈景将明信片拿了出来,对着明信片发呆,而这时母亲却从后面探出头来,失望道:“都快开学了,怎么明信片还没寄出去?等明年吗?”
受到惊吓的陈景嚎叫着轰走了母亲,最后翻开哥哥的日记。
2002年12月23日,送别周青云。如果喜欢就要勇敢争取,打开心扉才能得到真实的感情。这样的话赠送你我。
看着哥哥这样的文字,陈景终于是微笑着合上了日记,最后在明信片上写道:春慧你好,这个春节我过的很好,家里下了几场大雪,我觉得美极了,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来我的家乡看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