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一人之军

    扈城之地,尝据于汤禺之谷,夹岸山高,乱石嶙峋,峭壁悬绝,独一道堪入,而城适扼于此,有精兵次之,依险而守,阻贼东去。然数载前,忽有蜃雾绕山,遮天蔽日,覆谷而来,后谷内寒暑不时,风雨不节,鸟飞不下,兽铤亡群,多荒灾疫乱之属,而庶民皆去,城遂荒芜。雾久结成云,覆于城上,深厚结凝,交错纵横,渐掩城踪迹。端云十年,云州既陷,云中各郡皆降,独扈城不下,贼乃引天下兵欲屠之。至此,得闻城久荒废,遂长驱入谷,欲借道于此,直取中原。然兵至城下,入者皆失其踪,探者皆不得回,贼军心乱,率众强击之,皆为城所阻。后我援军至,贼退困解,谷中云气一夕忽散,天光倾落,始露城真貌。有好事者登而探之,见扈城如故,兵火弗见,唯城外十数里,有甲胄堆叠如山,围而成泽,皆为端云戎衣,独不见将士尸骸。大泽广袤,汪洋恣睢,然水咸涩酸楚,苦不堪饮。寻无果,夜息大泽中,有仙子降之,飘乎谷中,游乎崖上,舞之蹈之,似天边云,有风雨声,至天白方去。纵观众人,喟然大息,方知此间一幻梦,皆东向拜,执神仙礼,作神仙居。

                                                                ——————《地理志·云州卷·扈城篇》

    “女人,你从何处来?”

    故事开始的那日,男子从城中的街道上醒来,整个城市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目及之处,只有片片模糊的重影。他恍惚片刻,抬起头便看见了女子,女子一身雪白,睡在风中,男子痴痴地看着,而后女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跳起舞来,衣裳裙摆都散发着洁白柔和的光。

    以后的日子,男子总会站在这里,看着女子在空中翩跹起舞,循环往复,仿若机具般永不停歇,男子话语一次次远远传去,空中的女子却从未有过回音。

    男子讪笑一声,回头四顾,漆黑的世界里,一片片深色的影子整齐的伫立在城中各处,那是他的将士。

    他的部队叫靖平,他说与那座被称作长安的城市一样,这是他的愿望。

    “扈,我们已多久未曾见过日光?”

    身边的黑影蓦地一愣,思忖片刻,轻声耳语。

    “此地日夜不分,无以计数,不过我们在此怕已数月有余。”

    “已这么久了啊。”

    “将军还要停留多久?”

    “女人还在此处,我要保护她。”

    “她?她是谁?”

    “我不知道。”男子静静地抬起头,看着半空中那个一身雪白的女子,“可我喜欢她。”

    “今且由你。”扈站在身后,一声叹息,“不过若有一日这城破了,你必须得走。”

    “好。”

    “那,陪我喝酒去。”男子贪婪地舔了舔嘴唇,这城中什么都没有,却有着喝不完的酒,坛坛罐罐,堆得到处都是,“酒可是好东西啊,没了它我怕是现在觉都睡不着了。”

     扈却没动。

    “近日敌军还要攻城,莫要多喝,保护好自己。”

    “不是还有你吗?”

    “我自会护你周全。”


    男子站在城头,黑色铁骑狂袭奔突,万顷怒涛般扑城而来,男子哈哈大笑,一把拉过身后笔直伫立着的影子。

    “扈,你看,贼阵果真已乱,如此不知山川险阻而行军,此战当败。”

    “出兵?”

    “未可,谷中沟壑纵横,如此冲锋,再过片刻,便要倦了。”

    又顷,敌骑相去不过数里,黑雾冲天,旌旗遍野,战马嘶鸣之声清晰可闻。

    “还不出战?”

    “时机未至。”

    男子目光灼灼,按捺片刻,猛地抬头望向城外,扈也顺着他的目光,向着城外看去。

    沼地泥泞,荆棘撕拉,敌骑先行战马跃不能起,吃痛而倒,而后兵马错行,接踵坠地,片刻之间,敌军忽而乱作一团,处处皆是惊呼哀鸣之声。

    “哈哈,敌军势竭,可以一战。”男子大笑一声,长袖挥舞,跃下城去。

    “众将听令。”

    一声嘹亮劲急的号角,男子安然落地,营垒的大军在身后排开,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巍然不动。

     “传闻中的云州铁骑不过如此,尔等在此,可让贼子见识下我靖平将士如何一以当千。”

    他举起手中长刀,刀尖指处,疾风遍地,将士交刃而誓之。

    “从王于师,修我戈矛,护我家国山川!”

    “护我家国山川!”

    一声长呼,万千相应,声震群谷。

    “击鼓,出征。”

    他的身后,鼓声号角大作,纛旗高悬,在风中猎猎招展。


    “女人,你不怕我?”

    男子拖着满身血迹,坐在城中最高的鼓楼上,那是离女子最近的地方。

    女子依旧在空中舞蹈着,舞步丝毫未乱,周身光华绝伦。

    “女人,你会一直跳下去吗?”

    女子翩跹而起,翻腾挪跃,舞蹈片刻未停,轻盈飘摇,仿若梦境。

    “那...一直跳下去吧。”

    男子抱起酒坛,酣然而饮,不过多时便已醉去,也不知何时,女子衣裳已换了色彩,鲜红通透,在漆黑的天地间散发着绚烂的光芒。

    男子醉眼惺忪,痴痴地看向在光里起舞的女子,“女人,你的衣裳,那是...晚霞?”

    女子依旧没有丝毫回应,如火一般飘进男子眼里,灼热的发烫。

    “喂,女人,你真漂亮啊。”


    而后的日子,男子每日醒时,女子早已身着白裳在空中起舞,直到男子睡去,女子也裹着暗淡的衣裳,跳着舞走进黑暗。

   “女人,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你的眼睛啊,里面有日月星辰晴雨山川花草鸟兽,都有着我多久未见的色彩。”

    除却战事,男子总会躺在城头看天,那里离女子很近,仿佛踮起脚就能触碰到女子精致的脸庞。城头毫无遮挡,他的将士总会层层围绕在他的身侧,敌军攻城愈来愈紧,每日交战都有损伤,可他每日醒来,面前的将士却从不见少,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片伫立在此。

    男子看了许久,缓缓伸出手掌,女子依旧飘在头顶,仅差分毫,触却不及。男子不自觉地抬起脚尖,想要爬上墙垛,却一声踉跄,猛地踢到一物。

   漆黑的城墙上,一个黑影蜷缩在狭窄的角落里,满地都是空的酒坛。

   黑影正抱着一小罐酒坛,咕嘟地咽下。

   男子弯下身,一把将酒壶夺去。

   “这么喝法,不要命了。”

   “我要酒,给我。”

   “嗯?”

   “我喝了酒,才能杀人。”那个黑影重重地打了个酒嗝,抬起头牢牢看着男子,口中模糊不清地说起话来。

   “将军你...可曾想起过那些死在你刀下的人吗?当你的刀划开他们头颅,他们脖颈中的鲜血四溅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同情他们吗?”

   “我...”

   “若是有一天,你也同他们一样,如同尘埃般死在腐烂的泥土里,从此什么都没有,再也没有知觉,没有人会记得你,以后的世界与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会难过吗?”

   “其实...”

   “我每次睁开眼,面前永远都是这一片无尽的黑暗,我就想啊,这应该就是死后的样子吧,想着想着,我就会害怕的睡不着觉,真的怕啊,我不想死啊...”

    男子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黑影。 

   “其实,我也...很怕啊。”

   四周一片漆黑,离得再近,也看不清他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执。”

   “执...我也曾想叫这个名字。”

   “呵。”

   “酒留给你,清醒点,莫要糊涂送了性命。”

   “我...”

   男子转过身,身后忽然传来喃喃自语。

   “不过若是你陷入险地,我...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城外的敌兵越聚越多,战事愈发吃紧,城中守军明显少了下来,酒却喝的越来越多。

    又是大战之后,众人在城中饮酒正酣,黑暗之中,男子却一骑悄然出城,无人发现,惟有扈紧紧跟随其后。

    “工事已毕,守城才是上策,为何仍要出城迎敌。”

    “扈,你可曾爱过一个人?”

    “嗯?”

    “我所爱之人还在城里,我想让她见到的都是我最美好的样子。”


   过不多时,二骑已行至城西高丘,男子忽而勒马停住,转过头,仔细凝视着身后紧随的黑影。

   “扈,你可还记得今日来我大营的敌使?”

   “记得。”

   “他今日是传信而来,你可知他说了什么吗?”

   “恩?”

   “他说啊,汝等无积食蓄水,必不能久,何不降?”

   “...”

   “他走后我想了很久,对啊,这城中什么都没有,你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男子言辞冷峻,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黑影,“此地左右无人,可愿与我说说实话?”

   “此时时机未至,末将还不能说。”扈静静地站在那里,轻声说着话,黑影里看不见丝毫表情。

   “不过将军尽且安心,我等在此,皆为护将军周全。”

   男子回过头去,忽而一愣。

   身后不知何时,已黑压压站满了黑色的人影。

   “你们...”


    忽而一阵劲风射来,而后高丘两侧的崖石中飞出漫天的箭雨,霎时就有几人在黑暗中倒下。

   “保护将军。”

   扈一声急吼,周遭的将士慌乱片刻,纷纷聚拢过来,将男子围在最内,男子坐在马上,四野漆黑一片,目难视物,只有耳中传来一道道利箭穿透甲胄的撕裂之声。

   “速速撤回城中。”

   乱军之中,箭矢密集而下,发出一阵又一阵急促尖锐的刺鸣,身前的将士层层应声而倒,四周弥漫起浓重的血腥气味,男子且战且退,忽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周身散发着冲天的酒气。

   “执在此,将军莫怕。”

   “是你。”

   “执说过,当护将军周全。”

   面前的黑影横过刀背,猛地用力一拍马屁股,马随即吃痛狂奔起来。

   “执,你!”

   “快走,走啊!”

   马在胯下越跑越急,踏过一段段狭长的谷道,卷起漫天的烟尘,男子伏在疾驰的马背上,身后忽而传来执嘶吼的声音。

   “靖平军步将执在此,特将尔等拉入炼狱。”

   男子回头望去,已不见执的身影,他的将士一排排笔直地站在他身后滚滚的尘土中,用身体抵住漫天的箭雨,一道道箭矢穿透甲胄,刺入躯体,却无一人倒下,相互拉结着变成一具具尸体,为他遮挡出一条生路。

   男子的耳中,执的吼声越来越高昂,忽然一下中断,戛然而止。

   男子骑在马上,两颊流下泪来。


   那一夜,男子喝了一夜的酒。所有幸存下的将士都喝了一夜的酒。

   男子醉眼婆娑,痴痴看向空中起舞的女子。

   “女人,你也在难过吗?”

   女子没有回应,衣裳却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沉重,再也不见之前缤纷的色彩。

   “女人啊,这一夜还有多长,”男子仰起头,抱起酒坛,猛地灌下一口,“我快要熬不下去了。”


    男子是被香气惊醒的,细小的黑影映入惺忪的眼里,竟有了植株的轮廓。不过一觉间,不知名的草被遍地生发,从脚边一直蔓延到城外,纤弱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

   “没料到吧,此地竟还会生出植被。”扈竟没站在男子身边,只是远远地倚在低矮的城垛上,语调轻柔温软,“这草无须光无须水,到冬天就会生长,家的那边啊,都叫它冬生草。”

   “家...冬生...草...”

   “若是我死了,就将我葬在这里吧,我喜欢这里的味道。”


    扈忽而噤声,侧过耳朵,而后男子耳中,嘶鸣喊杀之声从城外不绝传来,振聋发聩,响彻天际。

   “敌军将要攻城了。”

   “扈城太大,兵马不足,我们守不住。”

   “那我们退兵?”

   “女人还在,我不走。”

   “你可答应过我,城破之日,你必须离开。”

   “士无二心,破釜沉舟,未必没有生机。”男子站起身来,看向城外层峦叠嶂的阴影,“信我。”

   “...好,我信你。”黑影沿着男子的目光看去,“有何计策?”

   “降书顺表,以城相送,伏兵垭口,断敌中军。”

   “好。”

   “扈,鼓噪勒兵,出城迎敌。”男子转身,走向远处的黑影,“今日之后,我等一同名扬天下。”

   “诺。”

   男子方行几步,忽而全身酸软,扑倒在地。

   “这是...冬生草!”

   “你还是记起来了啊,这是冬生草的香气。”扈走了过来,用力背起动弹不得的男子,飞步跨下城楼。

   “扈,你要做什么?”

   “你可不能犯险。”扈推开一扇屋门,将男子重重丢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一时溅起满屋的灰尘,“在我住处好好待着,等此战结束我再来向你赔罪。”

   “你的刀,我也先拿走了。”扈将刀从男子腰间轻轻取下,放入床边竹柜中,柜门开阖,又落下一地的尘土。

   “名扬天下?呵,那又与我何干。”

   “末将先行一步,”扈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将军,保重。”


    鼓人三鼓,而后兵出。

    男子焦急地坐在扈的床上,城外短兵相接,杀声震天,轰鸣之中,山摇地动,震得整间屋子落尘簌簌,男子左顾右盼,屋子四周皆无窗牅,只在屋顶留出一个小小的洞口,透过那里,只能看见仍在空中起舞的女子。女子还是那副动人的模样,衣裳却愈发的暗淡。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手脚终能动弹,城外声响稀疏,却不见一人归还,男子心中惶惶,不及多虑,旋即冲出城去。

    而后他的面前,遍地的尸骸散乱如麻,堆叠扭曲的黑影绵延数里,却连敌我都无法辨清。

    他毫不畏惧地扯过一面破损的纛旗,高高扬起,而后四下黑影攒动,聚拢而来,漫山遍野,皆是靖平军甲。

    敌军大败,退而出谷,那些幸存的将士站在他的身后,他一具具尸体翻去,却怎么也寻不见扈的影子。

    他满脸是血,步履蹒跚,一路走去,一步一晃,脚下拖出两道血路。


    “这是。。。雨?”

    一滴水落在男子脸上,男子抬起头,半空中的女子跳着跳着,忽而流下了泪。

    百日酝酿,一夕成雨。

    雨落在地上,汇成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溪流,刷洗着遍地的腥臭血迹。

    哭声越来越大,雨越落越多,女子却越来越轻,越来越透明。

    一阵风吹来,将女子向东吹去,女子飘啊飘啊,渐渐消失不见,只在九天之上留下了一道彩虹,男子看着那道彩虹,喃喃自语。

    “女人就是女人,连走都走的这么漂亮。”

    女子被风吹远,再无东西遮挡,光终于从天上透了下来。

    “你安全了,我们也该走了。”

    男子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光照在他们的脸上,那一张张脸竟都是他自己,每个人都朝他笑笑,而后消失不见。

    “女人每跳一次舞,你就做了一个梦,每次从梦中醒来就会生出一个全新的我们。”

    扈忽然出现在男子身旁,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为何会如此拼死保护你,因为我们,都是你啊。”

    他回过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扈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空的甲胄。

    他睁大眼睛,城还是那座城,只是这座城里,自始至终,只不过他一人。


    女子离开后,水越聚越多,渐渐在谷中汇在了一处,闪烁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柔和飘渺,像极了她的眉眼。男子愣愣地看着,伸手抱起每一个他的尸体,用尸骨将她的泪围成了一个湖泊。

    他呆呆地在湖边坐了很久,而后猛地起身,望向女子飘走的方向。

    “女人,我要找到你。”


    祁寒暑雨,道长而岐,

    逐者东行,直去不回。


    很久以后,曾有人瞧见一人一直在向东奔跑,却连自己也忘了因为什么。

    女人是一场梦,梦的再深,也已渐渐忘记。

    一痴一醒,他就这么一直一直地跑下去,

    在他身后,那人间世啊,随风辞远,也算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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