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每个人都会做很多梦。梦想着去巴厘岛做一个冲浪的freelancer,梦想着在澳洲有一个自己的农场,或者梦想着也来eat, pray, love的一年。
eat, pray, love 真的是很多十几岁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心理导师,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谁不想过上跟意大利帅哥学意大利语,吃好吃的地中海美食,在印度的ashram学习瑜伽,战胜自己或弱或强,或真实或作精的心魔,并最终在印度尼西亚的巴厘岛(根据我仅有两周的旅行经验,各种digital normad的聚集区,充满夜生活的自由的海岛生活,吃不完的美食,能以极低的价格租到一个属于自己的villa,当然近几年生活费用开始一点一点增长,因为太多来自发达国家 home office的人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好去处)并最终找到人生挚爱的一年呢。
我也曾经向往过上这样的生活,然而在我假期里体验这种生活的时候,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无忧无虑,甚至没有自由感。我想也许因为我发自内心的不是一个能够逃脱主流的人,我需要融入主流社会,并且需要主流社会的认可来证明自己的某种意义上的存在价值。也许我从内心并不认可这种海外桃花源式的嬉皮士生活方式,向往是因为没有拥有过,但是一旦拥有之后,又是否能接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再回到主流社会被投射的种种目光。
我们无法拥有的东西,于是被投射成理想国,载体可以是任何一个地方。巴厘岛,意大利(因为真实的状况是由于低迷的经济状况,意大利人都在外逃,甚至很多来到德国),甚至近处的董岛部落(我并没有去过,但是从等等媒体的了解,好像是这么一个地方)。可惜的是,乌托邦并不存在。
我记得我快二十岁的时候超级迷茫,于是只能看到探索二字,并且深深地相信,三十岁就是新的二十岁,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选,现在我就要享受我的生活。但是胡乱地过自己的人生并不是探索,也不存在只要我想就一定能做好。好字需要一个人深深的弯下腰来,在一个领域里深耕数年。觉得惋惜,大好的时光都被这样浪费掉了,间断性地打鸡血,持续性地躺平。就好像是大梦醒来,然后一句叹气的时间就要直奔30岁而去了。
而我自己却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未来,因为接下来难度只会不断提升,要考虑家庭,要考虑孩子,要考虑自己还没开始的事业。压力与恐慌蚕食着我,在接下来的分分秒秒。我害怕自己不曾活过,我害怕自己完全无法使用自己的所谓天赋,我害怕自己不能发挥自己的潜力。然而,你瞧,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在你不经意的时间里,最好的年华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
就连卫慧当年被视为惊世骇俗之作的《上海宝贝》也几乎要被完完全全地遗忘了,但我时常会记起她那句“ 我一个人慢慢地沿夜晚淮海路步行,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子走一走了,慢慢地全身开始发热,我想自己毕竟才25岁,多年轻,像一张高额信用卡,一切可以先使用着,账到时再结。街上再多的霓虹灯也没有我绚烂夺目,路边银行的自动取钞机也没有我富足。” 可我现在已经不止25岁了。我的25岁未曾绽放就已经枯萎了。
我想念那些日子,想念那些还称得上是年轻的日子不必考虑未来,不必发愁人生要怎样开始的日子。那时候我就像是皇帝,手里有不尽的时间,慢慢的感受这个世界慢慢选择一个开始。可是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探索不同的选择上,忘记了最重要的部分,开始。
但是没有时间懊丧了,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我接下来的人生都要被世界裹挟着开始了,就像从山顶冲下来失控的甚至有些损毁的雪橇一样,幸运的话,前方也许是坦途,不幸的话,前方或许是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