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终南山,于西安市鄠邑区太平峪三桥村,见一老屋。
虽是陋室,不过眼光接触的那一刹,就被它吸引了。门口平整且夯实了的土院坝,上面有一层细沙,雨天也不泥泞打滑。屋檐下的植物,烟囱里的炊烟,屋顶上的灰瓦,房子后的青山,老房子以极致简单的色调,写满了悠然生活的味道。
终南山与众不同,它有故事。一座山,只有山水和树木,远远不够亲切。添上一座道观或古寺,也许会有一些仙气。但必须有上几栋房舍,才会有温暖的人间烟火。泥墙、青苔,屋顶的脊,枯枝、绿叶,远处的山。终南山与别处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山中的人家。
老屋墙上,有一句广告语“出售纯真土蜂蜜”。词语“纯真”,指的是纯洁真挚,多用来形容小孩子或者单纯的小姑娘。但这主人却别出心裁,用这个词描绘自家产的土蜂蜜。也许有人会说,人家大概是想表达“纯正”吧。这又何妨?如果真错了,不也错得恰到好处么?
屋旁,一只黑色的小土狗,蹲坐着门槛旁边的石头上,黑黑的眼睛里写着寂寞无聊。雨天无法撒欢奔跑,估计它的心情就像人一样,自然很难好得起来。一座山、一条沟、几户人家,外面的世界被山隔水阻,狗生如此,不禁为它唏嘘感叹。
房子只是保持温暖的地方,只是黑夜里躲避野兽侵袭的场所,只是一家人在危机四伏的山林里生存下去的遮风港避雨湾。对山中一户人家的男主人来说,建造一栋老屋房,只需要瓦片、泥土、石头、木材,以及汗水和劳动,还有一个爱家人的决心。
雨后正是终南山最美的时候。再往里走,零零散散还有几栋老屋。藤本植物顺着墙,慢慢地攀上了瓦。趁着这雨后的劲头,吸饱了雨水使劲生长。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坐定静看一整天,绝对能够看到它是如何吐出了嫩芽的。
千百年来,终南山就是长安城的后山。伐薪烧炭的年代,这里的树木供着长安城的温暖。大兴土木的时期,这里的老林变成了王公贵族的柱掾。而今天,这是终南山最好的时代。河沟边倒了一棵树,树上长满了苔藓,等待着就地腐烂。
时节已是秋季。白露以后,山中的毛栗子渐渐成熟。树梢上那些心急的栗子,早早从裂了口的毛栗球中,滚落到地上,成了松鼠的美食。不急不忙的,静静地挂在枝头,等待着被山民收获。寒冬里,长安城的街头,糖炒栗子的味道,常常弥漫一条街道。
见菜地里有几株豆角,于是想:一粒豆角的种子埋到地里,最后一根藤上可以结出几个豆角?一盘子豆角炒肉,大概需要使用多少个豆角?生活的细枝末节,被工业文明和现代化击得粉碎,已经很少有人去关注我们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还有必须的酱醋茶了。
终南山物产丰富,山茱萸很常见。相传,战国时期的赵王有颈椎病,颈痛难忍,一位朱姓御医用了一种干果,煎汤给赵王内服,很快药到病痛除。赵王问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朱御医回答说,就是山茱萸。
其实,除了栗子,除了山茱萸,秋天的终南山中还有猕猴桃。5元一斤,绝对“纯真”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