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的特别,只是我远远望见就连眉头也皱不住笑容,相视了双眸于是心跳的剧烈吧。
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自己要奔赴遥远的北方。我的故乡就在北方,那里留下了我许多的记忆,在清早的怒火里逃走。时而甩来的巴掌,孤僻的角落,自娱自乐着度过十几年的春秋。后来听说父亲离世了,他想要见我一面,我原谅了他。看着沧桑又陌生的脸,那一年之后我再未回去过故乡。那欲言又止的唇是我对北方唯一的记忆。
我低头想了想,并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南方人对北方的执着的理由,她仅仅告诉我她喜欢雪。大学的日子里,我常常与她相伴着到图书馆,我不知道这样如影相随的时光还能停留多久,也许不久了吧。
就在平常坐的位置,她和我一起坐在那儿看了部电影。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她问我是否要同她一起去北方。
“我不懂北方有什么,那一点儿都不好,冬天的时候很冷,你会受不了的!”
“你希望我自己去吗?”
“我是说我不想让你去,我们都不去,好不好?留在这里,你的故乡南方。”
她没有在说话,我们沉默着看完了《海边的曼彻斯特》,这部片子挺无趣的,我的心里想的都是看电影之外的事儿。走出图书馆,她开口告诉我:
“我真的很希望你和我一起去,我记得北方是你的故乡。”
“什么故乡啊?那里哪里比得上南方景色好,我应当早点儿来这的。我喜欢这里。”
她头一次与我不欢而散,没有在同我理论什么。我站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要对北方的雪那么爱恋?更想不通她为什么叫我一起去那儿,为什么不一起留在南方呢?
后来她考研离开了广州,我在广州创业有点起色了,遇上疫情搞封控,强顶两年,一败涂地。后来她毕业,这一次她的毕业照上该出现的人正蜗居在一个廉价出租屋里,躺在床上看着他发来的消息,久久无法按下发送键,输入栏里是空的……
转眼几年过去,她终于有一天在凌晨的时候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她又回到了广州工作,我本以为她应当将我遗忘,记忆里的那日我连吸了一盒子烟,掉了几滴泪,发现自己出现在她的人生里是个错误,于是微信里显示的始终是正在输入中,这也算是我给自己的心里话一个交代吧!
“我还单着。”她打电话过来,我当然记得这熟悉的号码,曾多少个夜里想要拨通,却又抽回了手。
我沉默着,她也没有再说。
“怎么还没有遇到心仪的男生吗?”不知道为什么挂在嘴边的只有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还没有,你呢?好久没见了,结婚了吗?”
“前年结的婚,老婆怀了个男孩,家里人都挺高兴。”
“那恭喜你啊!要出来一起吃个饭吗?老同学?”
“不了,我这几天没时间,孩子还等着我赚奶粉钱呢。”
我抢先挂断了电话,因为她也没有再接我的这句可笑的谎言,她可能信了吧。主动打破这份尴尬也好,省的再为了往事而内心纠结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我不知道当有一天她嫁人我会怎么样。但过往意气风发的我现在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家具,只剩下叹息,摸出几根廉价的烟,黯然落魄,实在不想见往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