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画草木间




    微信提示,传来朋友语音:家里树上的梨熟了,快来吃!她知道我最爱的水果就是梨,所以当她看着满树压弯枝头的累累硕果,自然就想起了我。

    经板桥,过龙王潭,到了孟官村的狭窄小道上,路边的五色槿在绿化带里花团锦簇地招摇着,让人无法忽视。想起那个绿意黯然、暗香浮动的山庄,许久不见,心里竟生出了些思念。很多时候,我们循着心意而去的地方,只是因为那里有足够的温暖和诗意。

      山庄门外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金海盆景山庄”,颜料斑驳,字迹却也清晰。拐进院子,便一脚踏进了果木飘香的绿窝窝里,迎面是沁人的舒心。首先进入眼眸的是一块更大的石头,布满了爬山虎的藤蔓,风吹过,再有雨滴骤然的敲打,地面上落叶渐聚。一条小黑狗温顺地躺在树下,见陌生人进去,慵懒地轻叫两声。微凉的风穿庭而过,光阴落在枝叶间,一片祥和安宁。





    那些粉绿惹人的雪梨就沉甸甸地挂在枝头上,当然也有糯香黄梨,蜜蜂在果实间嗡嗡作响,蛰蛰这棵树上的,又咬咬那棵树上的,好象要品评出哪棵树结的梨子最好吃一样。有小蜜蜂代劳,我也不着急品评,此时近旁无人,我惬意地呼吸着甜香清新的空气,如见久违的故友一样,缓缓擦肩每一株树木、静静端详每一朵花蕊。

    一花一木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同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一样。当植物与山石、水土融为一体的时候,一木一景,一景一画。盆景,可以是深藏心底的陈年过往,新叶萌动,便在古朴苍凉的皱褶里,涌出无限生机的绿意。也可以是缩龙成寸,咫尺间布局天涯,托得起天边云霞,也筑得了山河如画。而金海山庄里的盆景,却别有一番意趣。





    山庄里最多的是清香木。这种山林间随处可见的树木经网络投票,被评选为我们的“市树”。本来也很喜欢它香氛暗蓄,此时再看,更觉得棵棵郁郁葱葱的清香木都苍古雄奇,豪健俊逸。岁月雕刻了苍劲的树桩,那么厚重嶙峋,树隙间挣扎出纤柔的新叶如淡淡烟尘,雨露一洒,便蓬蓬勃勃地胜过春满人间。看一株株盆景老桩,犹如看所有厚积薄发的力量:只要向着梦想努力,其它的,请交给时间。

    最喜欢的,是山庄里的各种小盆景,“翠崖红栈郁参差,小盆初程景最奇”,放翁的这句诗高度概括了我的感观。山庄里精巧别致的小盆景也充分满足了我的眼睛:灵草菖蒲和石上青苔精妙和谐、文竹小坛清秀古雅、银杏探云宛若天成、水杉挽月意境深远……还有酢浆草、灯笼花做的盆景,花开时风情万种、清丽可人,甚至是山庄主人用草莓和桑葚做成的小盆景,鲜艳的小果摇摇摆摆挂在枝叶间,也都那么赏心悦目、妙不可言。





    “盆小天地大,树老景物新”,朋友夫妇精心打理的盆景山庄是我们眼里的桃花源,是“你我老去,栽花种树”的美好憧憬。都说盆景是一首无声的诗,把历经的风霜酝酿成泥土的滋养,在无声里诉说岁月的流逝。也说盆景是一幅立体的画,横看成岭侧成峰,盆中乾坤的大小,取决于观者格局的大小。要我说,盆景就是对草木最深沉的爱意,有专注的心和泥土遍衣裤的辛勤,才有一钵钵生趣盎然、诗情画意的盆景。

    盆景欣赏够了,也品尝了每棵梨树的滋味之后,却忽然想起了春暖花开时节的那些花。好象今年山庄里的梨花、桃花、迎春花还没看过,春天就溜过了。好吧,一起相约往后余生,不再错过每次花开、每滴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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