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小姐 一个有温度、有湿度的女子。
冇妈,是个特会知足的人。
打打麻将,做做脸,追追剧。
我常说她没追求。
冇妈,是个特别没脑子的人。
买个菜,算个数都算不清楚。
导致我总是害怕她会被人欺负。
冇妈,是个特别心灵手巧的人。
我常常穿她织的黑色羊绒毛衣。
特好看。特舒服。
冇妈,不喝酒。不管啥场合。
哪怕是红酒,一丁点儿都不行。
我都会帮她一口干了。
冇妈,不会开车,还路痴。
她觉得这是咱家老爷子该干的事。
其实我也觉得,因为我也不会。
冇妈,炒鸡没原则。
每追一部剧,女婿就换一个标准。
从长腿欧巴到黑帮大哥大。
冇妈和冇小姐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大多时候我们相互看不上彼此。她觉得我就
应该像个淑女,琴棋书画,我就喜欢翻墙爬
地上拍洋画;她觉得我太喜欢折腾,我觉得
她的想法太安逸;她觉得我是家务残废儿,
我觉得我的存在感,就不体现在扫地擦桌子。
我曾经一度怀疑,就冇妈这种在宫剧里最多
活五分钟的人,是怎么生出我这种身经百战,
不要脸的娃娃的。不过听她说,生我的时候
特别顺,哗的一下。我就出来了,特别省事。
可能正是因为我和她的不同,在冇小姐有限
的青春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想该如何对付冇妈。
冇妈希望我和学习成绩好的童鞋打交道,
我爱和最后一排的家伙厮混。
冇妈觉得我该选个文科将来当个老师啥的,
我偏偏选择了烧钱的艺术。
冇妈觉得我应该心无旁骛做个高冷的吕子,
我却天天想着法子怎么暗地里幽会男神。
于是整个青春期就在和冇妈斗智斗勇中度过。
那会学校还跟监狱一样。没有自由,不能出
校门,不能用手机,不能拉小手谈恋爱。
每周三家长可以来探望,周日下午才能出来
放个风。晚上六点还要返校。
那时,能放半天假,简直得高兴得在地上打
滚,好不容易盼来的半日时光,一定是和朋
友童鞋出去浪阿,每当我在外面翘着狗腿子
啃着美味的路边摊时(请不要说我没品位)
冇妈就会来电话!
“快回来吃饭,我做了蒸鸡蛋...”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吓得魂飞魄散,甩下
一句:俺娘叫俺回去喝蛋了,你们耍吧。然
后扬尘飞奔而去,留下傻眼的朋友。
虽然每次都极度不愿意,可是谁让她是我妈
呢,我也不忍心拒绝。也不知道冇妈是从哪
里得来的,蒸蛋特别补这种狗血的歪理,反
正每个周末都会被叫回去喝蒸蛋。以致蒸鸡
蛋这个梗,被朋友一直调侃至今。
到了大学报志愿时,我仍然不听冇妈的话,
在系统关闭的最后五分钟偷跑去了网吧,改了
志愿,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北方。那时是真的想
远离冇妈这种蒸鸡蛋般的噩梦。最好是离得越
远越好。
等到了报道入学的日子,冇爸冇妈要来送我。
冇妈坚持给我备好所有的东西再离开,在宿舍
爬上爬下,收拾东西。听冇爸说,在他们返程
回家的路上,冇妈在破烂的周水子机场,放声
大哭。
她觉得冇冇怎么就一下长大了呢,怎么就离开
她了呢?
曾以为远离了冇妈,好日子终于就要来了。
不会再有人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不会再有人问你跟谁出去,去哪里,去多久。
终于可以自己做主去做选择,去和谁交朋友,
和谁约会,和谁啪啪啪。
终于过上了没有门禁的生活,幻想自己是只脱
缰的野马来着。在那些,我以为会放肆去做的
事,实际上我都没有去做,我变得更加理智。
我不会在无趣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很少再吃碳烤食品。
我会计划好到某个时间段我该做什么事。
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做运动。
我甚至学会了烧饭,学会了独处。
就在一瞬间,我发现。我得到的是自我克制。
而不是我原本以为的放肆。
而放肆的资格,在我选择远方后就不复存在。
我开始去思考,所谓的自由和放肆到底来自哪
里,我们岸边看着遥远湖面上闪烁的自由绿光,
我们千辛万苦的划着桨,冒着可能落水的危险,
到达彼岸时,迥然发觉,原来湖面闪烁的绿光,
就是岸边小楼里点亮的烛光。
于是回到小屋,在炉锅旁烤着火,看着身边人
围着围裙在做饭,猫在打盹,我只用等着香气
上来了就开动,这难道不是一种温柔的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