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以为我的未来是艺术院校,用春花秋月,和梦想作伴。艺考失败之后,我失去了未来。过程很脆生,没有“咔嚓”的响声,只一片静默,像条没有尽头的长镜头一样,真实而痛。
南京时,我看了场大雪。坐在公交车里,头靠着窗,有点凉。窗外是早晨的空荡,却拥挤着雪沫的繁忙。雪很大,近乎庞大。它们随着韵律扭摆,很梦幻,很悠扬,含情脉脉。
敏姐临走时,南京还没下雪。看我发的说说,她一直在惋惜。敏姐讲南京时,有这么一句,印象挺深。她说她仅仅是喜欢“南京”这个名字,念起来特有诗意。的确是这样。
可是,这个诗意的“南京”如今已经远了,下次再去能以怎样的身份?大概仅仅是一个游客了吧。除此,还有北京,还有武汉,一切都远了。随一个静默而脆生的失败,化为泡影了。
我在这三个城市都暴走过几次。是真的暴走,用上从早到晚一天的时间。我没有方向感,就凭直觉走,走哪算哪,迷路走错了无所谓,继续走下去。南京那次是从三牌楼一直走到了火车站。北京走的多,有次是从天安门穿了三环走到了鸟巢水立方,有次是从积水潭什刹海一路走到了国贸。都挺惊人的。元宵节那天我是在北京过的,就是步行国贸的那天。北京大概禁烟花,那晚的天空里没太多烟花,挺沉寂的。吃了碗汤圆,也是寻了许久。总之,过得挺有感觉的。
我的十八岁也是在路上度过的。北京到武汉的火车,走的应该是京沪或者京广铁路,三月十二号下午五点的发车时间,三月十三号早晨四点的到达时间。这样说来,我入成人以来的第一个夜晚竟是在火车上的一次不眠呢。突然感觉,一切的意义都那么重大。
可是,为什么这些重大的意义之下,结果是一片空白?是在给我展示生活的残酷?还是说,另有别的安排?所以,我想谈谈未来。
未来有时就跟你掉在一个陌生城市里然后不停暴走一样,没有确定的方向,也没有指定的路径。即便走错了,你也要走哪儿算哪儿地继续走下去。
还有时候吧,未来稍微给了你一个方向,那是它心软了——但是呢,你朝那走,走着走着却还是偏了,以至于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然后你讲啊,“我的未来在哪儿?”没人应。傻瓜,未来本就是找不到的东西。即便你在未来里,你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这样奇怪的东西你又怎能寻得到?
可未来却还是要有计划,也许没怎么可能实现,但至少能起个劝勉的作用。就像我在北京那次暴走,心里就想着“元宵节,怎么着也得吃上顿汤圆”。如此,走了一个下午。若是没有那么一个信念撑着,大概我是不会走这么长的路吧。
人们行走,做事,会用一个特别平凡或者微小的理由作为开端。但实际上,那只是借口,用以避免自己对所行之路、所做之事的不自信。故作强大,故作勇敢,是不自信,也是一种坚持与守候。
我对未来的计划是什么呢?初中想过出书,高一想过办杂志,高二想过创公司,高三想过拍电影。好零散的感觉。不过这么写出来,似乎是在一年一年地在完善了。
这六年的计划合并起来,似乎成型了一个丰满的目标——一家文化公司,旗下出书,办杂志,同时还涉足影视,拍电影。
突然好神气的感觉。不错,就这样。不管实现与否吧,当是个理由,坚守下去。人活一世,生来就是为着改变的,一方面改变世界,一方面改变自己,在这之中形成一个平衡。我从未想过甘于平凡,也许生活上可以,但追求上绝对不能。我确信一个人的追求是永远没有止境的,甘于平凡的追求只能是对命运低头的一种孱弱。我想过,世界因我而有所改变,但我不能只让它想过,我要让它成为实现。
所以要暴走。不管如何地一直走下去,像一个惯性一样,永动机般运行下去。有太多东西需要不问世事地做了,不问结果,不问如何。暴走地做完做好,最后所得的必定是起初所预料到的那些,即便不是,那也一定会有好的东西降临下来,等待就好,不必心急。
这个暑假想过写剧本的。跟艺考的那几个好朋友,可是人家多少都有了个归宿,即便不是中戏,也有云艺、南艺,可我呢?一个空手而归的家伙,大概算是失败者吧。失败者有什么资格和成功的人们混在一起?可是,又凭什么说我是失败的人?只是因为空手而回?但你也要知道,你是自学的专业,你用业余的力量杀进了所有学校的二试、三试,即便最后的结果并不好,至少在过程上,你赢了。那一个月,你如单枪匹马的骑士,挥刀于黄尘漫漫,用勇气和信仰完成了每一场战斗。另外,姿态不丑,够了。不必在意结局,过程是好的就已然是财富了。世界里哪有这么多完美的东西,不残缺些什么,怎会是生活。
而我,我还有未来。还有未来。不怕,不怕。
感谢那场失落吧,如若不是它,我又怎能有机会体验在夜里流泪的感受;如若不是它,我又怎能有机会体验生活的残酷;如若不是它,我又怎能有机会意识到世界的庞大,怎能有机会放下我的自以为是。
放下骄傲,你才能看得更清。出去走走,你才能更好地理解这个世界,更好地理解你自己。20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