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影评,只是看完电影以后,似乎有把钥匙开启了我关于高中的记忆。终于到了不用老师布置看完什么电影,去过什么地方以后写一篇八百字的作文的年纪,却情不自禁想要写下点什么。
电影结束以后,高三班主任的身影就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晃,她是个中等个,苹果型身材的中年女老师,她的名字在脑海里打转了很久,要冲口而出的时候,却只记得大概发音是三个平声字(下文都用平声老师代替好了,罪过呀)。但她永远紧缩的眉头,睥睨一切的目光,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她是我成长路上很重要的人。
我生活在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就读的高中重理轻文,似乎理科生天生就带有主角光环,考上大学天经地义,而文科生呢,同一届同一年上的学,笨鸟先飞是不可能了,但是笨鸟可以多飞啊,于是复读成为了文科生大学路上的加时器。所以文科班的我们永远慢条斯理,反正是要复读才能考上的嘛,不着急。于是我们上课翻着韩寒,看他笔下那些飞驰的少年;读着郭敬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泪流满面。时而对着明晓溪笔下描写的甜蜜小情侣,发出猪叫般的笑声;时而拿着蔡骏的《地狱第十九层》吓得瑟瑟发抖。
我们虽然没有主角光环,但是我们团(lang)结(bei)友(wei)爱(jian)。数学课听不懂,睡觉啊,睡得太沉怎么办,后桌会帮你放风的,老师来了,一脚踹在屁股上,纵使梦见了喜欢的爱豆也不敢多停留。早自习不想上怎么办,装病啊,小伙伴会用充满同情的语气帮你向老师请假的,用词恳切,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只恨这种扎实的口语表达能力是间歇性的,语文写作文要用它的时候一定歇菜。
高三空降班主任,就此打破了我们漫不经心的生活。一进教室规矩立了一大堆,跟看蔡骏小说一样,让人不寒而栗。我们怕规矩更怕其人,个子不高的平声老师自带两米气场,不怒自威。班上一二名种子选手直接被拨到复读班上课去了,而中不溜的我成为了“众矢之的”。第一箭正中眉心,我被选为数学课代表了。上高中以来,我独宠历史,书中的时间年表熟谙于心。可是我的数学成绩,也算很稳定吧,在五十分上下浮动,天知道这五十分里面还有很多选择题都是蒙的,这只能说明我当时的运气也很稳定。
数学课代表什么概念,意味着天天要和数学老师亲密接触,而这个数学老师正是我们的新班主任平声老师。同学过来调侃我升官了,别把课代表不当官看呀,听得我头皮发麻。然而平声老师并没有因为我是数学课代表而温柔以待。我小心谨慎,兢兢业业,生怕“牺牲”在“枪林弹雨”中,但是还是防不胜防。
有天早晨起晚了,我一路狂奔向教室,已经开始上早读课了。我看到平声老师站在门口,一股强大的黑色气流正向我袭来,最后的三米,举步维艰。还没走到跟前,平声老师指着我用巨大的声音说“还不快点,火烧眉毛尖儿了,也不知道着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以下省略五分钟,可以自行脑补)。”我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回到教室,片刻不敢迟疑,拿起课文,就是一通狂背。据说那天小蔡同学也迟到了,她在楼下听到了平声老师骂我的声音,响彻整栋高三教学楼,然后她硬是在厕所等到上第一节课才进教室。
有一次下午午睡后的第一节课是数学,我脑子黏上了浆糊一般,很不灵活,身体爬起来了,脑子却在睡着。“有个同学没有跟上我的节奏”,当平声老师把这句话重复到第二遍的时候,我的意识渐渐被拉回,开始左右张望,心想:是哪个倒霉的被老师盯上了。当我回过头,对上平声老师的目光的时候,我听到平声老师叫出了我的名字,指着我说:“说你呢,还看别人。”啊,我低下头,真想缩成拇指姑娘钻进书包。当时我的脸有多红,我就有多想让这该死的南方闷热天气背锅。
终于熬到下午放学,我正计划着回家看电视剧。一声我的名字,从天空砸到我头上,我立住了。平声老师紧缩眉头说:“晚自习来我办公室补课,我看你其他成绩都不错,就是数学欠点,努把力,考上还是有希望的。”“老师,我走读,下晚自习回家太远了”这句话在我脑子里打转了几圈以后,变成了“噢,好的。”于是每个晚自习就会看到我在数学老师那补课的身影,不,还有周末也在。
就这样我在平声老师的“淫威”下努力的学习着数学。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也打破了最初的稳定,开始向80、90甚至一百多前进。终于熬到了寒假,可以放肆起来了。睡觉睡到自然醒,肯定是要有的。年轻人的自然醒是不可低估的,到中午是常有的事。然而,平声老师却来家访了,让我又惊喜又意外。反正等我起床收拾好以后,老师与我爸的交谈就结束了,然后第二天七点我妈就开始叫我起床。
当我以为这个故事已经画上句点,家访这事只有我家知,老师知的时候,却变成了众人皆知。开学的班会课,平声老师开始做各种总结,然后又点了我的名字,说我是她教过最聪明的学生,短时间成绩提高很快。我沉浸在这种久违的表扬中无法自拔,高兴地合不拢嘴。然而万万想不到,平声老师话锋一转:“就是太懒了,再勤快一点就好了,寒假我去她家家访,都十一点了,还在床上睡觉……”,表情还是那个标志性的紧缩眉头。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我瞬间又想变成拇指姑娘。
故事的结尾,我真的考上大学了,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大学。但我依然很感谢平声老师,是她把我从懒散中拉回,让我有了学习的动力,遇到了更好的我自己。我也希望平声老师的记忆里,也像影片中苗老师那些,虽然不是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我们,但是我们让她也能遇上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