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说话的气息温热而潮湿,呼呼地一下又一下,很均匀。
而我,面红耳热,心跟着窗外疾驰的沿途风景一幕一幕地略过,微微颤抖。
文|莹莹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苏清浅平日最讨厌别人通过我和安妍妍,来跟她套近乎。
陈信笑了,“那你到底是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啊。”
我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灯光下袅袅升起的烟雾,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说说笑笑。过了几分钟,陈信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转过头跟我说,“算了,我回家了,姑娘。”
他一只脚跨上山地车,笑着朝我挥挥手,又说了一声,“再见。”
我也认真地,看着陈信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跟他说,“再见。”
可是,我在心里却是想着,明天见。
我看见他蓝白校服上印着二中的标志,胸前还别着校牌,我假装在抬头和低头的不经意之间,仔仔细细地记下来,高一三班,陈信。
嗯,对呀,就在我隔壁班。
真的很巧啊。
我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还剩一半的黑森林,望着陈信后背的校服被秋风吹得鼓鼓的。他骑着山地车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下一个路口的黑暗里。
我突然很懊恼,居然忘记了作自我介绍,也忘了要告诉他,我叫林初夏。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好心情。我沿着两旁的路灯回家,一路上蹦蹦跳跳,心生无限欢喜。
在院子门口,我看见苏清浅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似乎一直都在等着我。等我走近了,越过她的身旁,她叫住我,“初夏,你的语文书呢。”
我停住,两手空空,慌乱地解释道,“噢,学校的门关了,没拿到书。”说完,朝苏清浅尴尬地笑笑,抬头盯着墙上的那一片突兀的空白。
苏清浅像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靠近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真的吗。可是,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她朝屋子里走去,快到门口又回头,“有需要语文书,来跟我拿噢。”
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走到院子中央的水井边,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哗地流。我鞠了一把水,扑在脸上,细细地揉。
苏清浅离开的时候经过我身边,还说了一句,“初夏,你嘴角边有好多的蛋糕碎噢,还有这右脸,黑乎乎的,是巧克力吧。”
我承认,我说了谎。
苏清浅大概也清楚,我一撒谎,就会脸红得像猴屁股。但是,她也没有拆穿我。
我们各自怀着心事,和着深沉而浓郁的夜色,渐入佳梦,沉沉睡去。
第二次与陈信面对面地遇见,是在下一个星期五放学回家的公车上。那天,因为我要留下来做值日,苏清浅和安妍妍就先回家了。
等我把教室里的最后一排凳子放下来排好,跟另外两个同学一起锁上教室的门,天幕已经沉沉地垂了下来,渐渐地变得灰暗。
我在公车站牌下等车来,陈信呼呼地从远处跑来,站在我面前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担心赶不上最后一班车。
我们没有说话。我看他踏着公车的台阶走上去,我也跟在他后面。
公车上人很多,下班的人潮汹涌,很是拥挤。大家都是人贴着人,连落脚的位置都是硬生生地挤出来的。
我站在中间的位置,手拉着头顶上的拉环,吱呀吱呀作响。
陈信站在公车的末尾,两耳塞着耳塞,听歌,看窗外。
忽然,有个人借着人多拥挤,一直贴着我的后背,我害怕极了。心想,完蛋了,该不会是碰见新闻上说的猥琐男了吧。我脊背冰凉,不敢朝后面看,也不敢发出声响,双脚直发抖,手心里也全是汗。
我慢慢地把背包移到身后,挡着那个人的手,公车突然在前方的路口来了一个急刹车,司机大骂,“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找死。”
我的包又落到了我的右手边,那个人借势又靠近了我一些。
这时,陈信挤着周围的人群,一步一步地移到我身边。他一只手拉着我头顶的手环,一只手环在我身后,用很轻但周遭的人却又听得见的声音说,“怎么,还在生气啊,干嘛离我这么远。”
他在给我解围。
我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说话的气息温热而潮湿,呼呼地一下又一下,很均匀。
而我,面红耳热,心跟着窗外疾驰的沿途风景一幕一幕地略过,微微颤抖。
十几分钟后,公车上的语音播放器响起来,“中山公园到了,下一站,人民医院,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公车的后门哗地打开,许多人在这一站下车,陈信单手扯着背包的肩带,也随着人流慢慢地下了车。
我竟鬼使神差地,也跟着下了车。
陈信在前面走着,绕过两个巷口,我在他不远的身后,不紧不慢地,小心翼翼地跟着。我跟做贼一样,跟他始终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心虚地时不时往旁边的香樟树后面躲,生怕陈信一个回头,就会看见我。
可惜,在第三个巷口,我就把陈信给跟丢了。我站在原地打转,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始终不见他的身影。然后看着陌生的楼房和街道,真真切切地发现,我自己在哪也都不知道了。
我还是往前走,打算找人求助。突然,陈信从巷口的某一处地方跳了出来,两手撑开,挡在我面前。他盯着我看,眼眸深邃,足足好几秒钟,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天工作忙得要命啊,晚上真想舒服地躺着,看会儿电视剧。
后来,我还是坚持着,在键盘上敲字。
你看的是故事,我写的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