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审查者
黄敏对付他爹,有一套!
他爹对付黄敏,也有一套!
黄敏面对他爹的责问,反问道:“我疯哪去了?那你又疯哪去了,天天不着家。我告我妈去。呜,我想我妈了,我要走。”
黄老爹不接茬,对着我说:“不知道你是第几个,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我家敏儿不靠谱,你还是算了吧。”
黄敏也对着我说:“我爸的师父是法海,我得让我妈把他休了。”
黄老爹气的,说:“你妈来电话了,问你是跟她还是跟我?”
黄敏诡笑,指着我,说:“我跟他。”
黄老爹说:“信不信这小伙子跟我?”
黄敏回答:“信不信你辞了这官,没人会理你。不过,女儿还是理你的。”
黄老爹的怒气陡然消失,哈哈大笑,说:“果然是我亲闺女。”
黄敏撅着嘴,说:“爸,你把人家吓着了!”
黄老爹额头上的细纹翻了几个波浪,又严肃起来,说:“这就吓着了?软蛋!把我逼急了,就比武招亲,最好吓死胆小鬼!对了,我问你,王军长家那小子哪点不好?怎么就不来往啦?”
黄敏鼻子里哼了声,说:“东西好,就一定要买?我可不败家!”
黄老爹听了是哭笑不得。收拾不了宝贝女儿,转而开始审问我。
我一点也不避讳,把这几天发生的大事全都和盘托出。包括我就是被俘虏来的,然后策反了黄敏,找到了秘密等等。当然,过于玄乎的遭遇我一笔带过,因为我实在怕吓坏了老头。
果然我一番话下来,黄敏父女俩人都听得愣住了。黄敏一定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诚实,一点都不欺瞒,进而联想到我对她是真爱;而黄老爹,震惊的同时,则当真遇到了一个难题:上级派的任务,没想到敌人反被自己女儿救了,组织上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敏的眼角有泪水打转。黄老爹的眼睛里有火苗在闪,怒问黄敏:“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我明明把任务派给了张连长,怎么落到了你手里!张连长呢?”
“他,被我灌醉了。”黄敏低着头,掰弄着手指,怯生生地回答。
“你!”黄老爹气得要抡巴掌,手到空中又无力地垂了下来,转而向我低吼:“两幅图呢?里面到底藏着啥秘密?在哪,交出来!”
“图,烧掉了。”我索性心一横,说:“至于秘密,倒也没什么秘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黄老爹瞪大了眼睛,一团怒火包围了我。
“只是这秘密,是一样本事。”我迎接着怒火,任它燃烧而不畏惧,从容说道:“这本事,我学了,别人便学不得!”
“混账话!”黄老爹显然怒急,一只手从胯下一掏,手枪已对准我的额头。阴沉的声音也随之传进了我的耳朵:“信不信我毙了你!”
低着头的黄敏意识到不对,尖叫一声,飞身扑进他爹的怀抱。黄老爹猝不及防,被推坐在了沙发上,气得一阵咳嗽。
其实我本能地意识到,现在的我根本不怕什么枪,一个闪念,具有今时之思想的我即可脱离今时之时空,但我依然不愿我的另一个肉身惨遭枪击。我盯着黄老爹 ,一字一句说:“黄叔叔,事已至此,您一不该怪你家黄敏,这么大的事,你太大意;二不该怨我,本来我就是两幅图的主人,强盗是另两个人,奇云子和奕疯,如今在你的监狱里。”
黄老爹听了,神色黯然,手枪也落到了地上。半响,叹道:“我哪里能想到事情会这么大?也怪上级,轻描淡写的,”说到这里,他不禁一愣神,自言自语道:“上级为啥不对我说明真实情况?不信任我?我以为就是抓个江洋大盗啊!”
啊!看来“敕勒会”并没对黄老爹说明实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级别也不够?我的脑袋一阵发懵!只听黄老爹继续抱怨说:“我只负责抓,不负责审。唉,谁知道背后有这么多事!”
“谁在审奇云子和奕疯?”我关心的,当然是这个。
“上级,又派了一组人。”黄老爹轻咳了声。
我脑子一转,坏了!显然黄老爹的上级并不十分信任他,不仅隐瞒了一些事,还另派了监视者!怎么办?略加思索,我急忙说:“黄叔叔,麻烦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马上要审查你了!”
我判断得肯定没错!一来依奇云子的手段,见我突然消失,一定会对审问她的人说出别的事情。二来,黄老爹的上级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犯了错误的人,哪怕他贵为副司令。
果然我的话一出口,黄老爹的嘴角止不住抖了几下,却尽力压住,慢慢说道:“审查?不至于吧。”
“不管怎样,你得想好怎么对付。”我焦急地看着黄老爹。
黄敏听出了一点紧张,又不知该咋办,急的左看右看。黄老爹叹了口气,说:“也罢,那你说详细点,我听听。”
能看出来,黄老爹对于上面的手段,还是非常恐惧。这个“敕勒会”到底有多厉害呢?我一边寻思一边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经过和细节又说了一遍,只听得黄老爹目瞪口呆,神思俱灭。
天!我还没说我已经是神通广大的“纵目百尊”了,黄老爹居然就吓成这样!面对如此“盛况”,我心花怒放,仿佛一个畅快淋漓的说书者,尽情享受着众人的膜拜。
“……好吧,我懂了。”大半天,黄老爹才从我的梦中惊醒,叹道:“你说,你学到了本事,我信。上面既然如此隐瞒,必然证明这本事不得了。只是你害了我家敏儿,你可知罪!”
“敏儿,我自然要保护的!”我神色凛然,正想把大无畏的,充满爱的目光投向黄敏,不料迎面吃了黄敏一飞腿。
“你这个大坏蛋!”黄敏从她爹的怀里挣扎而出,继脚踢之后,两只粉拳也咚咚捶着我的胸。
正大闹之时,楼下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黄老爹的身子猛然一晃,颤声道:“你猜对了,他们的人来了。你们别动,我去去就来。”说完整理整理衣服、头发,便要出门。
正纠缠着我的黄敏立刻丢下我,扑向黄老爹的怀抱,哭道:“爸爸,爸爸,您没事吧,他们不会将您怎样,对吧……”
黄老爹哈哈一笑,说:“你爹我久经沙场,还怕这个?放心吧。”
黄敏将信将疑。黄老爹搂了搂她,然后轻轻打开了门。可就在临出门时,突然又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黄敏,交待道“你俩,还是赶快走吧,从后门。有事我打给你电话。还有,告诉你妈,近期别回来。”
黄敏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紧紧抓住她爸的手,泪水已湿哒哒往下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黄老爹又哈哈大笑,另一只手抚摸着黄敏的头,说:“哈哈,你看你老爹什么风浪没见过?主要是担心这小子,怕跑不了!”
黄敏一想,到底是我拖累了她爸,满腹的怒气转瞬间发泄到了我身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黄老爹看着女儿打我,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很欣慰的笑容。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大踏步出了门。果然是军人,年纪虽大却虎虎生风。
黄敏打累了,又抱住我呜呜地哭。我能怎么办?突然脖间鱼龙佩细声说:“你可以去偷听,这个本事你还是有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是谁?是“纵目百尊”啊!刚好可以在黄敏面前炫耀一番!
我紧拉住黄敏,也就是转眼间,已经身在黄老爹办公室。只见来者有三人。其中一人约四十来岁,戴个眼镜,穿着夹克,一副小领导模样。
此人一脸严肃,对着黄老爹说:“组织上研究决定,对你进行问题审查。你应该知道你有什么问题。”
黄老爹干笑了一声,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眼镜领导坐下,点了一颗烟,吐了个烟圈说:“前几日的行动,据我所知,有两伙人落网。怎么到了上面,只有一伙?”
黄老爹呵呵笑:“我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种小事。我就问一句,这事有那么大吗?如果很大,为什么不及早告诉我,我好重点安排。难道,上面有事瞒我?”
眼镜领导听了,面无表情,继续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都是些小喽啰,也坏不了什么大事。问题的关键在于,另一伙人去哪了?你放的?你们一伙的?受谁指使?”
黄老爹从容说道:“人是我放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还正要给老板汇报呢。这不还没来得及,就把你大驾给吹来了。”
眼镜领导依然面无声色,说:“那,劳驾你跟我们走一趟?”
黄老爹说:“好啊,也好久没见过老板了,走。”
黄老爹话音刚落,两名随从就冲过来架住了他。这一幕吓坏了黄敏,一急之下她想杀过去教训那俩人,却扑了个空。我拉了她的手,说:“没用的,我们只能看到听到,动不到人家。你爸没事,有我呢。”
黄敏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说:“我,要你跟着他们,把我爸救出来!”
我摇摇头,说:“要想跟定他们,必须知道他们去的具体位置。可我们怎么跟啊,估计人家坐的是军用专机。”
黄敏咬着嘴唇,气道:“那我不管,反正是你害我爸那样的,我跟定你了!”
我嘿嘿笑:“跟定我?我巴不得呢!”
黄敏一脚踢来,不幸的是又被我抓在怀里。趁她还没继续发作,我赶忙安抚她说:“他们一定是去京城。我那里有熟人,该能打听出来。”
黄敏脚一用力,挣脱了我,说:“那还不快走!”
我嘻嘻笑,问:“你爹给了你什么宝贝?拿出来看看呗?”
黄敏这才想起来她爸给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张存折、一份地契和一个优盘。
哇哦,存折上的数字很天文啊!还有地契,居然是南印度洋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岛!这黄老爹也太有钱了!一定是贪污的!而“敕勒会”里竟有这等人物,什么入会要过三关,看来都是装样子给外人看!
可优盘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机密?和刘言的“敕勒会”有关的机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