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是人世间的最美。
我说,四月是我的谎言。
我知道你就在这座古老的城的某个角落里,像是身边路过的他们,头顶上有着阳光,脸上也有着阳光。我想,如今的你,眉毛依旧如柳叶弯弯,双唇也肯定依旧小巧可爱,毕竟那是上帝为你精心雕琢的;你的眼神也应该依旧流光四溢,厚厚的镜片也依旧有着七色的折光,哦,你的身边还有个温柔优秀的他。
青春年华,谁与谁相拥?
不如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若是可以,再做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你。
所以,五年,你未曾联系我,我也再未踏足那座城。但是我知道,你未曾忘了我,因为每次同学聚会,有我,属于你的位置便是空着的。
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我清清楚楚地记着你,是否记得你唱过的《棠梨煎雪》?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便好似一生心事儿只得一人来解。
轻灵如铃,钻进我的骨里,时常在耳畔响起,特别是这人间最美的四月天来临的时候——“早春暮春,酒暖花深,好似一生心事儿只得一人来解。”
有一个画面,至今不能忘。那是四月的某天我们的班级户外活动,樱花落了一地,你立于樱花树下,春的阳光,从叶的缝隙里碎碎落下,你一身素装,便染了带着樱的光无影——长长的睫毛上,挺拔的鼻梁上,小巧的嘴巴上,白嫩红润的肌肤里,春的光与影在跳动,婆娑起舞。我立于人群之中,偷偷欣赏,竟是痴了,不知是因你还是这四月。
有一件事儿,至今不能放下。那也是某个四月的某天晚上,你约我散步。你在我面前哭泣,类仿佛是我心口流出的越,一滴一滴,都是那么的痛,痛到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轻拍着你的肩膀,做好一起难过。唉!为什么这时候我没有抱住你,大声地安慰着你?
但总归,你成了我的她,如愿以偿。
因为我曾以为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结婚是两家的事情,所以,恋爱,可以肆无忌惮,所以,哪怕我只是一粒尘,我也可以追逐我心目中的她,也许,我是对的。
直到在一起了,我才知道,我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
你的成绩一如既往地优秀,你的表现一如既往地被老师们肯定,而你的美丽,则愈加浓郁。追你的人,如过江之鲫,为你点燃的心型蜡烛富了小卖店的老板,也给学校省了一大笔路灯维修费,还有隔三差五的烟花和四季不落的玫瑰花,成了学校远近闻名的景;甚至还有外校的男生,只为一睹你的芳容驱车而来。你如此出彩,我自惭形秽,乃至无地自容。生活毕竟不是小说,你开始厌恶。这段感情,在迎来“婚”的考验之前即将分崩离析。我更加恐惧、害怕、犹豫,犹如大街上怀抱巨宝的贼或一棵小心翼翼的稗子,或更加不如。
在那种不安中,我们分分合合,你右手边的位置,始终只有一个我。没有人理解,我也不理解,问你,你却冷着个脸,柳眉吊竖,一言不发便走了。我只好加快步伐,小心翼翼走在你的右边,隔着段距离,牵不到你的手。
那个该死的四月,最后的四月,中午来了。
那个男生,只为一睹你容颜驱车而来的人,和你一同走在林荫道里,男俊女美,颇为般配,只是路灯的颜色过于苍白。从图书馆出来的我——虽然我笨,我也想努力和你一起读研究生,仓促之下,无所适从,我不知道应该以何表情,以何言语,与你们相逢,只能躲在旁边的草丛里,看着你们在苍白的灯光下,踩着同样的频率的步伐愈来愈近。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讲了什么,脑子浑浑噩噩,仿佛听到了我的名字,然后听到你的尖叫划破夜的安静——他用毛巾捂住你的嘴,你很快就软软地塌了下去,像棵无助的草。在我的大脑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一个箭步,然后钢笔插进了他右胸下三寸,血是黑色的——那是肝脏的血,三五分钟,便是只有死亡,更何况,那只你送给我的钢笔,有20厘米长,完全没入。
等我回过神来。
警察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你将会知道,凶手畏罪潜逃。还有,根据学校安排,我临时紧急实习。
四月的末尾,我给你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我不喜欢你,我也配不上你,还有你大晚上跟一个男生走在小树林里,呵呵,分手——
手字的余音未落,电话已经挂断。
后来,一年后,刑满释放,听说,你对着男寝骂我,尽管室友们说我实习去了,不在这里,你依然一手拿着酒瓶,一口开骂,你让我滚出来,你说你喜欢的是那个见义勇为救了你的,而不是我这个卑微的废物,懦夫!那大概,是你第一次喝酒。
现在,又是四月了,我如鲠在喉,我想要跟你说些什么,否则一扎扎廉价的啤酒会灌满我的四月,所以我必须要写点什么。
但是,你将不会看见这第四篇我为你写的东西,因为四月,是我的谎言。
——致我深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