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三而不坠 则失者十一

累什么？

 第十五 章 累（三声）（中）

  看到了前面的更大的混乱。人们都挤在一起，不能张嘴，不能睁眼，不敢呼吸，而且更不可忍受的是随着这沙尘越来越凶猛，气温越来越闷热……

 伊米大声地喊向众人：“不要靠得太近，留一点距离！别害怕，我们能出去。”她的声音淹没在沙尘的呼啸中，但是又在这呼啸的间隙中涌出。

   沙尘的呼啸越来越响，响到你的腿不禁发软；人群的哀嚎也越来越响，响到你的心破碎成渣。

 “ Joe，Joseph，”

  “快快，谁能救救小Joseph？”

 Joseph?  即使我知道这世界上有无数的重名，即使我知道我们家的小Joseph还未出生，即使我知道此Joseph绝对不是彼Joseph，但是自从去过Anmiland，知道名字看上去是父母取的，实则却和无数个同名的人、动物、植物……都会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即使我现在还对此将信将疑，可是，可是，当这个名字出现时，我的心就不能不揪着，就像小时候在遇到危险时Alice总揪着我的手，从不放开。

   “伊米，你一定要救他！”我低头恳求伊米，然后抬头向人群大喊：“大家让开一条路，让伊米过去，让伊米去看小Joseph。”我听见我的喊叫在沙尘暴的呼啸声跌落，我第一次听到自己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声音充满了坚定、坚强和坚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社畜或是鸵鸟人。但是，我没敢说“救”字，我换成了“看”，难不成又是我那倒霉的怀疑主义做崇？

   人群让出一条通道，让我们靠近小Joseph。

 噢，请原谅，我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一个如此美丽的小生命挣扎在死亡的边缘。他的小脸已经憋得由红转紫，小肚子也鼓了起来，感觉好像随时都会爆炸，因为无法呼吸小胳膊小腿都在剧烈地踢腾着；大家束手无策，看着这个小生命因为无法呼吸而被折磨得渐行渐远。空气感觉越来越闷，越来越热，我环顾四周，好像群人的的肚子也都在胀大。当我们蹲下去时，小Joseph的挣扎已经开始变弱，人们也安静下来，仿佛安静下来给死神荣耀，恳请他温柔更温柔些，当他取走这个小生命时。

 伊米把一只手放在小Joseph鼓起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托起他的头。因为我和伊米的“合体态”，在伊米低下头给小Joseph做对口呼吸时，我的脸紧贴着伊米的脸，伊米的每次吸气，呼气，都如同从我的身体中穿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崇高感油然而生，就算我只是个壳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我也为自己能参与拯救另一个生命而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和呼吸。对，呼吸，每一下的吸和呼。

 小Joseph的肚子，一点一点缩小，他的小脸也由紫转红，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居然裂开小嘴笑了，像是清晨的兰铃，清新得熨贴了你的心肺。没等大家开心，甚至没等到孩子的妈妈反映过来，巨大的沙尘排山倒海式铺泄过来。伊米扑俯下去护住小Joseph。 我突然觉得，我怎么就像是伊米的大累赘，如果没有我这个笨笨的壳，如果她把我甩掉或是踹开，她也许能做更多的事情。

 “ Andrew，如果你再这样不停地自我怀疑，我就真的把你踹走！” 伊米的耳语充满了恨其不争的切切。

 “ Andrew！”伊米突然大喊一声。

 我一惊。“ 到！”至少四个声音响亮回答。没有我，我总是慢半拍。其中的一个小Andrew，估计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Andrew，你能把和你同龄的伙伴组织好吗？大家伸直胳膊，把手交叉握住你旁边的人围成一个圈。小Andrew 和孩子们在最内圈，第二圈是老Andrew, 最外两圈是年富力强的Andrew。圈与圈的距离是依次外圈Andrew伸开双臂的距离，小Andrew, 伸开你的双臂距离，是你的圈和我们的距离，明白吗？”伊米像是在和小Andrew交待，但是大家都得到是大家每一个人方案。

 “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已经到了极限，我也知道在目前的状况下要想组成这个队形并不容易，但是我更知道你们族人是群体至上，从不离开群体，生同荣，死同眠。现在我们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心与心相连，手与手相牵，意念集中！只要我们一息尚存，绝不松开握紧的另一个人的手。无论他曾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无论你感觉他还活着还是死去，手绝不松开，念绝不离开。”

 没有山呼海啸的回应，除了沙尘的来势汹汹，还有群人的疲惫不堪。

  我真的担心会不会有人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