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中午,院子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一丝风,所有的花草树木连同那低矮的建筑物,它们都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偶尔能听见不知名虫子的烦躁叫声。太阳犹如烧红了的大火球,悬挂在天空中。
如此环境,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偶尔有几只麻雀在树下跳来窜去,才让人感觉有一点而生气。
院子西边的泥顶草房,又矮又小。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那厚厚的屋顶干燥得似乎随时都会起火,草房由于长时间没有得雨水的滋润而变得有些发白。
在院子的外面,小草屋的东边,有一个女人,她穿着薄衬衫,一动不动地躺在墙角下。她不怕毒日头的爆晒,但孩子的哭喊声却使她心痛。那孩子,全身上下就穿了一个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肚兜,满身都是泥土与汗斑的园地,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他趴在母亲的身旁,两只小手使劲地抓她。让人担心,感觉这灼热的地面随时都会把这个光溜溜的小孩烤焦似的。
他们的家就在院子里面,但是他们却不敢回去。
几年未回家的邻居大牛从远方回来,路过这座院子。他正在为自己家乡的落后而感叹时,看见了墙角的母子两,虽然他并不认识他们,但也大概知道是这个院子娶进来的新媳妇儿,他的心里更加揪得慌,他的头不由自主的摇了摇,眉头向中间挤了挤。
他向四下张望着,看不见其他的人影。这也许正是中午时间,也许是太炎热了吧,人们都不愿意出来。只见低矮的土墙草屋和耷拉着脑袋的树木,它们似乎都在奄奄一息地思念着那曾经的雨露。
小孩子的哭声更加增加了大牛心中的慌堵,这是自己的家乡啊,这是家乡的人们啊!
原来那个女人被丈夫打了,在他们仅有的那间像蒸笼的房子里,她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毒打了一顿。
她的男人,肥猫。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三代单传独苗。
“你这个懒娘们儿!今天我非打死不可,我叫你懒!不要脸!”
“怎么能怨我呢?肥猫,你自己也可以做嘛!”那女人竭力争辩道。
“我让你嘴硬!”
说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孩子搂着爸爸的大腿。看见妈妈鼻子流血,吓得没命地大声哭喊起来。
女人挨打的原因是她没有按时把午饭做好,肥猫从外面回来,也许是输了钱,也许是其他什么事惹他心情不好,于是就拿自家女人出气。两人刚开始只是拌嘴,不知怎么后来就打起来了。
她和孩子被赶出了家门。
“你再回来,我就打死你。”
女人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大牛把身上仅有的一瓶矿泉水倒在了女人头上。女人苏醒过来,他从自己的衬衣上撕下一条布,帮她擦净脸上的血。然后,搀扶着她向草房走去。
这时,肥猫出现在小院子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准你再回这个家。”
他早已失去了理智,饿着肚子,两眼冒着火,好像根本没看见大牛似的朝女人猛扑过去。就在他举手要打的时候,被大牛给挡住了,于是两个男人之间展开了一场激战。
孩子吓得再次哭叫起来,紧紧地扯着妈妈的裤脚。
这时一场无声的搏斗,两人谁都不说话。只能听见孩子的哭喊声和拳脚声。
......
一会儿,有邻居也来了。他们开始劝架,可那里又劝得了呢?
这时,女人看见大牛卡住了肥猫的喉咙,她丈夫的嘴慢慢张开,闭上了眼睛,憋得满脸通红......
此时,她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朝大牛手臂上砸去。大牛立刻松开了手......
人们把大牛搀扶着,大牛捏着自己疼痛的胳膊,看看那个满脸涨红的充满力气的女人,提起自己的行李走了。
肥猫愣愣地看着大牛离去的背影,右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笑着说:“老子自己的女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要紧的时候她还是帮老子的!”
女人用双手捂住脸,两只眼睛好像要冒出来似的。她扒开人群,披头散发地跑出了院子。
人们动动嘴角,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都各自散了,一切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惟有那树,那房屋依然呆呆的立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