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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老张家大舅听二哥说我把女朋友带回来了，中午吃完饭也来我家凑个热闹，一进门就把腿往炕上一盘，抽着旱烟，跟我爸妈聊起来了。看到绢紫一个劲的夸这闺女真富态，将来一定能有福气。听的绢紫脸都羞红了，我在旁边一个劲的取笑她。我们正聊着，小毛驴他妈也跑来我家玩。他们走后，很快全村人就知道我从城里讨到了老婆……。在我们村凡是见过绢的人没有一个不夸的，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绢紫在我家深得我父母的喜爱，她总是抢着干这干哪的，倒水、扫地、抹炕、放桌子、洗碗、整理衣物，勤快的很。在我家我倒有点大男子主义起来，把她当成了使唤丫鬟。她也确实很配合我，只要我一开口，她就屁颠屁颠的干这干那，言听计从，绝不讨价还价。从她的表现来看，我倒觉得她一点不像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说到此处，戴扬笑了笑竖起了大拇指：“羊哥，你真牛啊！我崇拜死你了！要是我，我早把她当成活菩萨供起来了，你可倒好还把绢紫当成使唤丫鬟……。我彻底无语了！像这种家里有钱，长的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兄弟我梦寐以求的对象啊！要不兄弟我怎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女朋友呢，就是想找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不用那么辛苦一切都从零开始奋斗啊！嘿嘿。”
“你小子也该结婚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老漂着也不是个事啊！差不多就行了。”
“不是兄弟我现实，是现在女孩子太现实！一认识就直接问你是做什么的，家里是干什么的，有没有房子，有没有车子，单刀直入，赤裸裸的让人心里滴血。如果什么都没有，都跟你免谈啦！也有好一点的，可以跟你玩一玩，但是结婚不行！嘎嘎。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或许不是她们错了，而是我错了。现在这社会就是一个物欲横飞的社会，时代不同了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婚姻观念也要改变，不进则退啊！干嘛不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点的，省得自己这么累，干嘛非得和自己过不去，让自己活受罪？”
戴扬点燃了一支烟继续往下说：“所以有几个小女孩我还真挺动心的，可就是她们家庭条件差了点，让我望而却步。本来我们家条件就不算太好，再娶个老婆条件又不好，那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想想都害怕。将来再有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一点管你要钱的时候，你拿不出来，他指着鼻子骂爹的时候，那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去，想想这种场景就觉得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我宁可拖着，也要找一个家庭条件好的。”
“呵呵，你说我们那个时候结婚恋爱，哪会做个婚前调查啊，还不是觉得人善良，自己喜欢就婚了，就恋了。时代走着走着变了，把我们的爱情观也拖下水了。”
“不说这些了，还是接着说你的故事吧。”戴扬笑了笑说。
李羊无奈的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绢紫听李小羊说我家附近有野鸡，下了雪之后野鸡在山上没了吃的经常会在村里出现，但是要起的很早才能抓到，否则村里人家一生火野鸡就飞走了，所以她总惦记着要去抓野鸡。有一天晚上下大雪把绢紫可高兴坏了，八点多钟就催促我和弟弟去睡觉，早晨起来和她去抓野鸡。我就说那么大早我可起不来，我不去。我弟弟倒站在绢紫一边，说嫂子大哥不去，我带你去。我就拧我弟弟耳朵，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绢紫就在一旁咯咯的笑个不停。”
“其实我也想去抓野鸡，很久都没有抓了，之前也没有抓到过，呵呵。所以第二天一早，绢紫六点不到起来叫我和李小羊的时候我也装作悻悻的样子起来了。”
“我们刚走到老张家柴火垛的时候，就听见扑棱扑棱的两声飞出来两只野鸡，逃到了三四十米远的荒草丛里面。我们一看眼睛都亮了，拿着棒子就冲了过去。还没等我们跑到地方那两只野鸡又飞了，我们又追。就这样十几个来回野鸡飞不动了，那母鸡一头插进半腿高的雪堆里不飞了，屁股还露在外面一大截。而公鸡看见母鸡不飞了也钻进雪堆。我和弟弟俏俏的走过去像拔萝卜似的把这两只野鸡从雪堆里拔了出来。可把我们高兴死了，欢呼雀跃！弟弟说过年可以吃到野鸡肉啦！绢紫说让她也来抱抱！回来的路上绢紫却忧伤起来，看着这两只野鸡说，我们还是给它们放了吧，好不好？！我看了弟弟一眼没说话，弟弟也没说什么。绢紫又说，你看它们那么恩爱，还是把它们放了好不好？！语气中带着忧伤也带着恳求。还没等我开口，李小羊就笑着说：‘嫂子，你可真善良啊，听嫂子的，放就放了吧。’于是我们就把那两只野鸡给放了。”
“绢紫在我们家的时候，我们还去滑爬犁、滑冰刀。冰刀和爬犁差不多，但是是一个刃的，在冰湖上阻力小滑起来特别快。绢紫却站不住，没等滑起来就摔倒了。爸爸也领着我们玩，扛着镐头去刨冰捞鱼，等鱼来冰窟窿换气的时候用网子把鱼捞上来。第一次捕鱼，我们就抓到了一条大鱼，绢紫笑嘻嘻的说用来做乌江鱼吧。于是她就下厨给我们做了一道地地道道的川味乌江鱼，李小羊忙前忙后的给她架（烧）火。没想到绢紫还会下厨房，我对她更是刮目相看。爸爸妈妈弟弟尝过了绢紫的手艺也一口同声的说这乌江鱼做的真好吃！”
“有一天，我们三个跑到外面堆雪人。绢紫说要堆一个李羊，再堆一个李小羊，李小羊说还要堆一个绢紫嫂嫂。绢紫又说还要堆一个爸爸妈妈。我们就大大小小的堆了五个雪人，前前后后面部表情哈哈哈的站在一起，看起来好像一套全家福！我看了看说，还要堆个虎子啊，我们就又堆了一只小狗。那天天气很冷，微风刮起雪烟一层一层的向着远方飘去，远方白茫茫的看不到尽头像无穷无尽的沙漠。绢紫疯累了，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雪地上，脸被冻得苍白中带着红润，我突然有种很莫名的感觉，觉得绢紫很美很美！翩如惊鸿，像画中人！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爱上了绢紫，这种感觉让我很是困惑！现在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她穿着粉红色的羽绒服躺在雪地的样子，这个印象在我脑袋里从来不曾忘记!不愿忘记！也不能忘记！真的很美很美！但却说不上来。”
“当时，我对冰琪还有些留恋，想起她心里还会隐隐的痛，但她毕竟一直当我是哥哥，我应该选择追她还是退出？绢紫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我也对她动了情，虽然当时还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的感觉绢紫哪儿都好，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但是一想起那次吵架于连波说出的那句脏话，我便惊出一身冷汗。所以当时是选择继续追冰琪还是和绢紫有一段新的开始，我不知所措！”李羊长叹了一口气说。
“那次绢紫男朋友胡闹，说什么脏话了？”戴扬好奇的问。
“他骂绢紫是贱货，和他上过床了，又想和别的男人上床。当时听的我真是义愤填膺！绢紫哪里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啊？！不过当时还没有爱上绢紫，所以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可是要是真的和绢紫谈恋爱性质就不一样了……。”李羊叹了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一想到这件事李羊心里就郁闷之极。
“那天绢紫在雪地上躺了很久，突然站起来说，我们把叔叔阿姨找来拍些照片吧？！”
“算了吧，多麻烦啊!”
“不麻烦，不就在家门口嘛，还没和叔叔阿姨弟弟照过相片呢。”
“听绢紫这么一说，李小羊欠欠的跑回家叫我爸我妈去了，很快爸妈就乐呵呵的出来了。”
“照了几张照片之后，绢紫提议大家一起照一张吧？！”
“我不照，我给你们照就行啦。”
“我妈说，柱子（李小羊小名）看你二哥在家没有，叫他来给咱们全家照张全家福。我弟拔腿就往邻居二哥家跑，我在后面喊，李小羊，别去叫了，二哥没在家。我弟回头看了我一眼，根本没理睬。把我恨的咬牙切齿，心里直骂李小羊真是吃里扒外。”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照了全家福，不就是一家人了么？可当时我还在犹豫，所以绢紫提出合照的时候，我立即表示反对。”
“没过多久二哥跟着李小羊来了给我们照相。我说，太冷了我不照了，你们照吧，转身就往家走。我妈瞪了我一眼说，你敢！你这死孩崽子还反天啦！我无奈回来照了一张照片。当时不想照，可现在想找那张照片却还找不到。相机是绢紫的，我当时还没有相机。我们从家回到西安之后绢紫就从我的世界彻底消失了，再也没见过面。所以那张相片照成什么样子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哪有数码相机啊，都是拍完了洗出来才能看到。不止于此，我连一张绢紫的照片都没有，想偷看她一眼都没有机会。”
“过年的时候家里就更热闹，爸爸烧开水准备煮饺子，妈妈、绢紫、弟弟包饺子，我一个人擀饺子皮。妈妈心疼绢紫让她别干了，她说自己以前在家过年也要包饺子的。我妈夸绢紫说，俺这闺女这么勤快就算生在农村也不愁嫁不出去啊！我不屑的说，你这闺女要是生在农村谁要她啊，那么胖。绢紫就笑盈盈的说，我不是胖，就是脸盘大了点。我哈哈的笑了，是啊，就是脸大，气的绢紫直掐我。弟弟欠欠的插嘴说，没人要，我要！家里人都哈哈的笑得直流眼泪。我笑着又说，我看你俩倒正合适，都那么胖，过年的话省得买猪肉的钱了。我妈瞪了我一眼说，你这死孩子看来要挨打啊！谁要是能娶上俺这闺女那真是家里烧了高香，你这孩子看把你不知怎么好得瑟的！绢紫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喃喃的说，烧什么高香啊，别人不稀罕哪！我快擀了饺子皮两下，装作没听见没搭话。”
“弟弟吃着年夜饭也不老实，用筷子扒拉着饺子。爸爸瞪了弟弟一眼说，这孩子大过年的别找挨打啊。弟弟努着小嘴说，我要挑一个带福钱的给绢紫嫂子吃，让她明年有个好运气！我们听了都笑了。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肚子鼓鼓的饺子，笑嘻嘻夹给绢紫说，绢紫嫂子，给你吃这个饺子。绢紫马上用嘴来接，可饺子在筷子上一滑掉在了桌子上。绢紫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把饺子夹起来吃了。我妈直摇头说，这孩子还捡它干啥。绢紫笑盈盈的说，没什么，不能浪费粮食啊。我妈又摇了摇头说，还是俺闺女好，换成俺这俩儿子都不会捡呢。我嗯了一声说，向杜绢紫同学学习！可那个饺子弟弟看错了，虽然肚子大大的里面却没有福钱。弟弟说嫂子我再给你找哦，结果饺子都吃光了也没找到一个带福钱的饺子，原来弟弟包的时候没包好，福钱都漏在锅里了。”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在家里还没呆够就要开学了。临走之前，组织上找我谈了话。爸妈把绢紫和李小羊都打发出去，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家。他们盘坐在炕上，我坐在凳子上，气氛很是压抑。我爸先说话了，‘锁子（小名），你和绢紫到底是啥关系？’我笑了笑说，我不是早跟您们说了嘛，是朋友关系。‘朋友关系你就把人家女孩子领回来啦？这远远近近的可都说你把老婆带回来了，这以后你叫人家姑娘怎么做人？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我笑着说：‘带回来个朋友来我家做客，不是很正常嘛。再说别人也不认识绢紫'。‘你这孩子就是死犟，带回来个朋友和带回来个女朋友能一样么？别人是不认识绢紫，别人不认识你？你以后再带回来一个老婆别人会怎么想？反正人是你领回来的，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我不说话了，心里有点气，干嘛非要考虑别人怎么想？我非得活在别人的影子下面么？屋里沉默了片刻我妈说话了:‘锁子你说，人家绢紫哪不好？人长的漂亮家里又有钱有势不说这姑娘性格又好，你说你挑人家啥？我看人家没挑你就不错了！你这孩子脑袋真是一根筋，真是不懂事！’我当时倒有些生气，笑了笑说：‘是啊，咱家穷，万一我娶了绢紫他家要是给我气受，你儿子可受不了。’我妈接着说：‘人家绢紫都说了，不嫌咱家穷，我看这闺女死心塌地的要跟你！你就把这闺女追到手，好好哄着让他家给你安排个好工作，将来结了婚你这一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啊！傻儿子啊！你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你点点头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你还说啥？！’当时我对父母这种婚姻的观念特别反感，心里想：‘好的前程是要自己努力争取的，而不是靠通过与别人结婚得到别人的施舍！’可我知道父母也是为了我好，生气也不好表现出来，就笑嘻嘻的说：‘你们先别激动，再多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我爸一听急了，怒气冲冲的指着我说：‘还考虑个啥？我看你这混小子念了几天书不知道自己姓啥吧？！找挨打是不是？！你要是不把绢紫给我娶回来，以后就别进我家门！你说绢紫这姑娘哪不好，哪点配不上你？我看是提着灯笼也难找啊！’看我爸生气了，我有些怕啦，笑着说：‘我也没说不娶嘛，让我再考虑一下，他们在外面叫我呢，我先出去啦。’转身就往外面跑，出了门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次组织上找我谈话并没起到什么效果，那时的我可有主意了。我向来主张生命的意义在于经历，前途要靠自我奋斗，不是靠婚姻一步登天。但我和绢紫的爱情却不涉及金钱，我爱的只是她的人，又不是她家的钱，即使绢紫家庭富有，我也有权利和她在一起，因为我们人格上是相等的。”
“哎！现在想想当初真的好傻！错过绢紫是我今生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我后悔并不是因为她家有钱，而是绢紫性格好，开朗善良，人又漂亮大方，还很简朴不嫌我家是农村的，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很聊得来。绢紫真的懂我！什么是爱情？爱情不就是情意相通嘛！”李羊又闷了几口酒说。
戴扬笑了笑说：“羊哥听你讲的，绢紫真的不错！家里人还那么喜欢她，你要相信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雪亮的啊！呵呵”
“哎！来，喝酒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