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蒙着眼的驴子,绕着磨盘走了一圈又一圈,磨盘上由玉米换成了麦子又从麦子换成豆子,不管换啥,驴子只管往前走就行了,不能心有旁骛,这是它的本分。如今的磨盘放到城里的高档餐厅成为文化装饰或者老一些的磨盘连同碌碡进了博物馆,驴拉磨的组合就消失在历史的尘烟当中。
驴也算是解放了,替代它工作的东西不吃草料不拉粪便,干的活还很细致,竟能将粮食分胚芽、胚芯和剩下的那部分专家讲最没营养的东西给我们端上餐桌,怪不得人们讲现在的馒头面条等东西没以前那种香味了,原来,驴干的活,不管玉米、麦子和豆子,原汁原味都能给人吃到肚子里,现在,那些胚芽、胚芯被单独拎出来当高端营养品出售了。
不知道是敬佩驴的专注还是想念驴磨出的粮食,太精致的东西多了反而让人有种虚幻的错觉。看见老物件、老的场景不由得觉察,一直忙于奔走未曾歇息,命题一个接一个的等着解答,过着一年又一年,命题年年有年年不重样,就跟驴和磨盘一样是个死结,磨盘不解放驴不可能解放,驴摇着尾巴出现在草原或者动物园时,驴和磨盘的蜜月就正式结束了。
现在的日子就是驴绕着生活这个磨盘不停地转,不能停,停下来会引发一系列问题,那驴能换成马不?不能,驴就是驴,没解放之前围着磨盘转就是使命,所不同的是这驴没想法是不可能的,没有蒙眼睛注定不再跟往常一样了,能看见马踩着舞曲毛色光亮,看见着礼服的人们端着香槟品头论足,看着筹码对着赛场上飞奔的主儿不断变化,驴是羡慕的,说不羡慕是假的,驴最多找个僻静的地方朝着天空嘶吼几声,出来继续转圈。
当驴不再蒙眼睛的时候,诱惑也多了,玉米、麦子和豆子放在眼前,就是一场心理和伦理的撕扯掐架,表现好了分点麸皮脚料,表现不好都没有,嘴长多吃一口或占一口都是犯错误,就是不称职的驴,更别说其他了。还不能圈转得太快,产量足够多了直接把磨一卸,杀驴吃肉,驴皮做包做袄,等再需要时,再换一头就是了。
春天的草籽已被冰雪捂得发胀,就等一场雨来,发芽开花再结果。驴的眼睫毛上挂着雾霜,蹄子刨着脚下的泥土,也想埋点希望下去,一起来个春暖花开,一起来个驴放南山,磨归四方,可是啊,驴的方圆其实就那么大,离开那个方圆又能干什么呢,既不甘愿转圈,又怕卸磨后的失控,那就还转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