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正常人,有一个人说他是疯子,他不见得是真疯了,如果周围的人都说他疯了,那闲话就变成了谶语,不仅大家认为他是疯子,就连他自己也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时间一长他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的工作地同时也是我的家乡,就把它称为H城吧,工作单位是一个老牌国企,这也是我叫单位而不是公司的原因。在早些年,单位招人都是社招,员工基本都是本地人,随着政策的变化现在变成了校招,学校嘛,天南海北的哪里人都有,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随着退休,本地人逐渐减少,外省市的员工逐渐增多。
单位的位置是在离H城中心区40公里以外的山区,而且又不解决住宿问题,本地人还好说,外省市的兄弟们只能选择在单位周边的村子里租房,因为离城区很远所以业余时间的娱乐活动也就是约上不错的同事,在村里的小饭馆喝酒聊天,如果想有更多的娱乐就要坐车去H城里,但公交每天只有三趟,打车又太贵,所以大家基本很少去,至于为什么不在H城里租房,一是离单位太远,上班着实不方便,二是房租价格太贵,是村里将近三倍,抛家舍业的在外地工作谁都是想多挣点儿,多攒点儿钱不是。
因为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工作环境又相对闭塞,所以一些小道消息,闲话逸闻就传播的特别快。我刚到单位时,就听前辈讲起单位有一个人外号“胡子”,这人不老正常的,说话怪怪的,想法怪怪的。我心想“胡子?胡子有土匪的意思,难道这人做事彪悍,身上匪气太重,所以叫胡子?”。因为我与“胡子”不在一个部门,所以一直没见过面,又因为是闲谈,我也没放在心上,慢慢的就淡忘了,后来又听说过他做事独来独往,至于人交流工作上的问题,私下永远自己一个人。我越来越对他好奇了。
说来也巧,过了大概半年,我就被调动到了“胡子”所在的部门,同时也在一个班组,这才得以见到“胡子”本尊,我一看与我当初的设想可太不一样了,哪像土匪呀,身高满打满算一米七,体重也就一百斤出头,好家伙,看他背影我能哭出来,太消瘦!叫胡子是因为他留了特别长的胡子,乍一看特别像一个名人,本.拉登!虽然胡子长,但头却秃的厉害,我觉得如果头发跟胡子换一换,他能帅不少。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大概了解了大家为什么说他精神不好,说话怪了,因为他说话太直,说起话来呛人,属于一开口就能把天儿聊死那种,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不愿意与他搭话,慢慢就疏远他了,人确实是好人,但就是太固执,又因为说话太直,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流,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加剧了他的固执,陷入了恶性循环。
我是怎么判断他精神没问题的呢,有一天上夜班,得闲时我与他二人在休息室休息,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根:“哥,抽烟。”
他接过烟,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啥呀烟?还挺好抽的。”
“黑兰州,我一直抽这个,劲儿正好。”我笑着说。
就这样,以聊香烟品牌为引子,话题由浅入深,从工作慢慢聊到生活,因为我比他年纪小,又后进单位,他是我的前辈,所以我一直是“捧哏式”聊天,没给他呛我的机会。从聊天中得知他是陕西人,父母都是农民,土里刨食,供他一个大学生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
随着聊天的进行,我的好奇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哥,你也知道有些你的风言风语,就没想解释解释?”话一出口我就感觉有些唐突了,他抽了一口烟:“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说我有病,但是一张嘴说,我能解释,那可是几张嘴,几十张嘴啊!我就一张嘴,我解释的声音能盖住他们吗?我的声音他们能听见吗?最关键的是他们想听吗?开始我也解释,到后来啊我也只能是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了。”那一刻,在休息室的灯光下,在香烟的氤氲中,他就像一位哲学家。过了一会,我点点头说:“也是.......”。
在那晚的聊天后,我们也没有过多的交往,但是我能确定他精神绝对没问题,不过我也不会为他去向别人解释什么,我能做的也只能说不把这个闲话传给别人,至少让它在我这里的传播是停止的。
闲话的可怕程度是无法想象的,你不知道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与伤害,我们真是三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管住嘴,于己于人都好。
记得那天夜班结束后回家路上,我看见一直挂在钥匙链上的三不猴吊坠,不禁觉得不听,不看,不说,短短六字却蕴含无尽的哲理与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