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我对这部作品无法举双手赞同,荒诞有余,人性不足。
整部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都是黑白的,非黑即白,铜匠由白变黑的过程中一点过渡的灰色都不带。唯一的彩色毫无疑问是唱着歌,把蒜皮当飘雪的一曼。穿貂绒的裴老师说一曼不是放荡只是单纯,在我看来是他太单纯了。
我们对单纯的定义可能不太一样,记得有一场戏,特派员在饭桌上说起为什么选吕得水老师作为优秀教育家而揭露了其他所有人的污点。穿貂绒的的贪财自利,傻大个的盲目冲动,校长的纵容子女(当然不一定都是坏结果),这些污点伴随着整个故事的发展一直反复出现在每个人的台词中和行为中,让我不断加强对每个人物的单纯印象,甚至都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
相比而言一曼就饱满太多了。很多人都喜欢她的那首歌,喜欢她在影片中前半段的自由自在,仿佛不是身处电影,仿佛演员也并不在表演,而是完全真实地流露。其实并不是。一曼的前半段是剧中留给知识分子的一点脸面,一个有一点人性的豁口。一曼的后半段纯粹沦为了泄欲的工具,沦为了试图证明一些丑恶的象征。这样的反差让你觉得她经历过了,她更值得我们去心疼甚至喜爱。然而你们不觉得,一曼的后半段就不那么真实了么。不知不觉中,我感觉到了:哦,原来她也仅仅是在表演而已。可爱的不是这个演员,而是这个角色。可爱的不是这个角色,而是这个角色在某段故事中所能达到的那个状态。然而最终我们对于一曼有多少了解呢?
脱胎于舞台剧的好处是,剧本和台词的质量完全不用再去重新考究,话密,信息量大,你会觉得欣赏这样的作品作为观众是受到了尊重,你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一刻不能放松感觉值回了票价。
最大的问题是,电影的布景太真实了,看电影往往就跟做一场梦一样,有时候你明知道这可能不是真的,但你也会沉浸其中很难脱身。整场戏的冲突和荒诞,在逻辑不严谨的情况下愈演愈烈,由此带来的每一句台词都那么精心和沉重,放在「夏洛特烦恼」中,我会为这样的精工细作而较好。表现悲剧的时候,演员们一句高过一句的嘶吼,没来由地怒目圆睁,仿佛自我催眠般地重复,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身处有熊孩子的致命航班中,进退两难的尴尬地步。
我在电影中不止一次出现了生理上的不适,我很想让演员们不要再这样用力过猛地试图证明什么了,我很想跟熊孩子的父母,电影的导演和编剧谈谈,他们为什么要容忍这样莫名其妙的声嘶力竭。然而熊孩子可能也是他们的孩子,我所能做的只是捂住自己的耳朵。
由此我开始思考这部作品的剧情到底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终极问题。故事的起点很清楚,故事的终点很模糊。一声枪响伴随着回忆中的美好的画面貌似是升华了全片的主题,达到了对虚伪知识分子残酷无情地批判,然而在我看来却不显得那么掷地有声,反而有些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反而有点一口盐汽水在胸腔中没上来的沉闷感。
最大的问题,在我看来,还是编造的痕迹太过明显了。你可以说我不懂现实情况,不了解农村教育,不深入知识分子的群体。我无话可说,我至少可以说,你的演员衣服太过干净,长期缺水不可能是那种精神状态,也不可能每天都穿着干净的衣服。你可能笑我这样的细节也好意思拿出来作为质疑故事根本的依据,我却想说,正是这些细节反复在我眼前出现,提醒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发生的故事,也不是一个想把我们带进去的故事,甚至不是一个试图让我们相信的故事。
归根结底,它是一个知识分子的故事,是一个离我有距离的故事,是一个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