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糟糕的一天
叮咚——
我又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不大不小的店面内,有我最熟悉的室内装潢。
收银台边的关东煮区还有包点区,货架上新鲜的面包、饼干巧克力和日用品等的摆放位置,我竟一清二楚。
再往便利店里面走,是放有便当饭团和三明治的冷柜,贴墙的冰箱塞满了当季最热的冷饮和酸奶。
侧面的墙边摆放好整齐的桌椅,上面没有任何杂物,似乎在迎接下一波客潮。
五点钟的此刻,便利店里只有我和一位正在上货的店员,那是张未曾见过的脸孔,仔细想来,我竟从未在这个时间来过这里。或许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到达这个城市最热闹的时刻吧。
今天的室外考察工作结束的早,不想马上回公司的我,趁着空档跑进了便利店。
心情并没有很好,食欲却也不佳。我随便抓了瓶冰凉的汽水,挑选了几样关东煮,一个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嘶——我拧开了汽水。
汽水很凉,喝完后,胃也凉,心也凉。
“呼——”我长吁了一口气。
脑海里,重复播放着早上例会时,领导生气的责骂。
“你怎么二十几岁人了,快三十岁了,办事还这么不妥当!有任何变数应当马上向我汇报的,对你来说那是小事,但对我来说,那是一整片大地图,你今天毁掉一个点会牵动我整副地图的走向!你别老是用你小女生的思想来做事情,不然你不会是你那个位置,而我在我这个位置。”
委屈的眼泪突然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啊哈,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嗯,在同事面前忍了一天,已经很棒了。”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02 于我而言如同“深夜食堂”的便利店
一男一女走进了便利店,看他们的装扮,像是二十多岁的大学生。
“咦,广州有很多日式便利店耶。”男生打开了冰箱,说道。
“可能是因为上班人士多吧。很多打拼的年轻人,不都喜欢在便利店解决一日几餐嘛。”女生回应着他。
付完账后,他们离开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存在,于我来说,似乎不止是一个解决日常三餐的地方。每当压力大,情绪不佳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总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这里更像我的解忧杂货铺——虽然,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给我写回信,解答疑惑。
我望着窗外,一线城市的市容市貌,好像异常美好。这里有蓝天,有白云,绿化很好,城市规划很好。地铁便利,高楼林立,什么都有。每个人都穿着得体,走路很快,好似很高效。是呀,这些对很多人来说,多么美好呀。这些美好,好像已经足以掩盖背后所有辛酸了。
我又吃了一口热腾腾的章鱼卷,味蕾受到刺激的那一刻,内心的压抑好像减轻了一点。“车间流水线”上产生的快食食物,好像也没那么差劲嘛。
我想起了《深夜食堂》。这一部小说和电影十分深入人心,不管在日本还是国内,都掀起了热潮。甚至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开起了好多名为“深夜食堂”的日式料理店。作为吃货的我,也少不了去凑凑热闹——东西很鲜,食物很精致,却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人情味,少了点生活气息。
我去过的“深夜食堂”热门餐厅,没有老爷爷,没有在宽慰你时及时递上来的一碗热乎乎的料理,没有那么多的悲情。现实的“深夜食堂”,有的只是——提前排位等餐,还有上菜时经典的“手机先食”仪式。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这是生活中美好的一部分。和爱人一起,与朋友结伴,到美好的餐厅,享受一顿美好的美食,这是一个城市最美的一部分。只是,我觉得,在这个城市的背后,还有好多故事,没有被诉说出来,那些与《深夜食堂》里如出一辙的故事。
而我觉得,便利店更像一个深夜食堂吧。24小时营业,不管何时来到这里,都有热乎乎的饮食等待着客人。每一个客人都像是一本无声的故事书,陌生的客人之间互不交谈,但即使搭台也不会感到尴尬。
我塞上了耳机,想静静享受属于我自己的放空时间。
耳机里播放着薛凯琪的《给十年后的我》。
“快乐吗?你还是记得你跟我约定吧?区区几场成败里,应该不至麻木了吧?”
03 便利店小场景1——青春就是和朋友们在一起
叮咚——
一阵吵闹声传来。6、7个背着沉沉双肩书包的初高中生走了进来。
奇怪的是,虽然他们很吵但却不会让我觉得烦扰。甚至,我还很喜欢看着他们,追忆我的青春时光。我摘下耳机,看着窗外,任凭我思绪跟着眼前走过的路人,还有耳边听到的稚嫩的声音飘散。
他们每人挑了一碗泡面,一瓶可乐,乖乖地到收银台前排队结账。
“诶,你买了那个味道的啊,那我买这个牛肉味的吧。”
“你有没有看到他今天被阿东哥抓到走廊去谈话,我在后面看到他被抓出去,趁机溜进座位上去了。”
“对啊,笑死我了,我们几个都没被抓到,就他一个人被批惨了。”
好像被他们的笑声感染到了,我虽然不认识他们口中那个倒霉的孩子,但也忍不住内心小小舒坦了一下,似乎这个乌龙故事,也有点小活力,可以点燃我内心深处某个地方。
他们边吃着泡面,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种学校里的事情。这个小小的便利店,俨然变成了一个中学食堂。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训导主任,阻止他们吵闹,阻止他们边吃泡面边打王者荣耀。
我静静地发着呆,看着阳光从亮白的颜色,到渐渐失去刺眼光芒的黄色。
不知不觉,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吗?身后坐着的中学少年们也起身,收拾起桌子上的残余垃圾。吵闹着,推嚷着,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背后被撞了一下,有个学生可能在拉扯中没站稳,碰到了我。
“哦,对不起!”少年郑重地说了一句。
我微笑示意了一下。看着他们又成群结伴地离开。
手中的关东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吃完了,胃也不再冰凉,而是暖暖的。心里的沉重感,也不知何时,释放了许多。
04 便利店小场景2——琐碎生活里的爱情
我静静地看着手机,和男朋友的聊天记录,停在最后那一条——
“我觉得你总是跟我说很多不开心的事情,总是把我当你的情绪垃圾桶,跟你在一起真的一点好的正面影响都没有。”
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我没有回复。
和男朋友相识于大学校园,那时的我们大概没有那么多烦恼,所以彼此相处融洽。但工作后的几年,好像争吵越来越频繁,而由于工作引致的争吵,占了大部分。我很忙很累,压力很大,每次和他聊完天,都会有很大的疏解。但唯独一件事一直没有听他的——离开公司。他也很忙很累吧,但似乎,我对他却少了那么一点了解,从来都是他听我抱怨,听我哭,而我却没有问过他还好吗。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从我毕业后?从我进了这个公司后?
领导是一个坏脾气的五十岁男人,说是中年又太老,也离老年人这一个年龄段有些时间。他不是大领导,却是我顶头上司。在别人面前,他总是一副和蔼亲切的样子,对自己的上级也是礼貌有加,但对着我们这些直系的下级,可谓是恶劣至极。在公司有一段时日的前辈说,因为一直得不到晋升,领导把所有的压力都发泄在我们身上,十分苛刻。
但是,为什么没有勇气辞职呢?
我也不知道,害怕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害怕踏出舒适区?想再忍忍看?
但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情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我已经把男朋友,当作我的情绪垃圾桶了。
一对夫妻吵着架踏入便利店。
“你为什么拿那么多酸奶?”
——“因为便宜吖。”
“你上次买的还在冰箱没吃完呢。”
——“你看,满25又可以送10元。买回去啊,我保证吃完。”
“你有没有搞错的,整天买东西不带脑子的,酸奶会过期的啊!”
我看着他们,忽然想到了大学时候我和男朋友也会因为这些小事吵架。我想起有一次,和男朋友在上海的城隍庙,因为男朋友不肯给我买蟹黄包,跟他狠狠吵了一架。我以为他心疼钱,因为25元一个蟹黄包,真的性价比太低,但他其实是看到排队的人太多,可能要等半个多小时才能买上。后来这个故事还成为朋友中流传的吵架典范——“你不让我吃XXX?你想想Kikki那个城隍庙的故事”。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以前的我们,好像还蛮可爱的。
那对夫妻吵闹着付完账离开了便利店,可能回到家他们还会继续争个不停,但我想,这就是幸福吧,很琐碎的日常拌嘴生活,却又能常伴彼此身边。
“呼——”我伸了个懒腰。
有点想他了。
05 便利店小场景3——家人是最大的支撑力量
便利店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家三口。
那大概是一个不到5岁的小女孩——
“妈咪,我长大了可不可以吃这个?”手里指着一个粉红色的曲奇饼。
“嗯,嗯,等你长大了再说。”旁边的父母回答。
“那,那我长大了还能不能吃这个?还有这一个!”小女孩眼睛闪烁着期待的目光看着父母,眼前是塞了满满的巧克力的架子。
“那要等你长大了呀。”父母带着慈爱回答。
“噢耶,那我长大了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堆满了传说中的“姨母笑”,这个小女孩真的很可爱耶。
最后,小女孩手上什么都没有,却带着超级兴奋的心情离开了便利店。
我看着那一家人的背影,突然感觉心里很舒畅。
手机突然震动,我下意识去看。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喂,妈妈。”
——“诶,吃饭了吗。”
“嗯……”
——“要记得按时吃饭。”“诶,给我讲给我讲。”
老爸抢过了电话。电话这头的我,觉得爸爸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可爱,不禁笑了。
——“我们这一周去广州看你堂姐呀,你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对了你堂姐生的小侄女,你还没见过吧?”
“还没呢。”
我想起了那个和我从小一起玩的堂姐,很照顾我,但由于工作太忙,即使在同一个城市,也没什么时间见面。
——“周六吧!我们周六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哈。”
“嗯,好。记得提前告诉我。”
——“好好好,那先挂了啊,好好照顾自己。”
挂断电话后,突然点起了我对生活期待。
虽然家离广州只有3个小时的车程,但几乎没有时间回去,半年来只见了父母一次。在这里的苦,父母不一定能全部体会,但他们总能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让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我身后,支持我继续挺下去。
突然很期待见到我那刚出生的小侄女了,以后的她也会像刚刚那个小女孩那么可爱吗?
带着笑意,我站起了身,走向最里面的冷柜,打算挑一个三明治当明天的早餐。
06 解忧便利店——原来我非不快乐
站在收银台前,我又挑了几个巧克力,递给了收银员。
“嗨,好久不见了。最近都没怎么来呀?一共是24.7元,再加3毛钱买个袋子可以送十元积分,要不要?”
抬头望过去,是一张熟悉的充满暖意的笑脸。便利店员工不知道何时已经换班,常常“陪伴”我的“老爷爷”已经上线。
我点头笑了笑:“对呀,最近太忙。”
在这个世界上,能被别人记住,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推开便利店的门,室外的热气袭来,和便利店内的冷空气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的心瞬间随着交错的冷热空气,暖了起来。
叮——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对不起,作为男朋友本来就应该陪你分担的。”
我抬起头,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没关系”,我在内心低语,“我好像找到了我的解忧便利店。”
写在后面——
杨千嬅有一首歌,里面有一句“原来我非不快乐,得我一人未发觉。”
常常在便利店坐着坐着,又是2个小时过去。当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时,我会想——是便利店这些故事让我平静下来,还是我自己平静下来呢?
但那都不重要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并不是真正的不快乐,我们还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还有最宝贵的自己。有些时候,我们只是需要静静地察觉自己,安抚自己,感受自己的小幸福。而于我而言,便利店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在便利店的时光,我可以静静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感受自己的内心。满屋喧嚣,却不会让我孤独,反而感觉到很自在。难过时,我可以在这里放空自己。
上千个便利店,却有不止千万个故事。我很喜欢便利店,在这里,我可以感受到好多人不同的生活。
你呢?你与便利店有什么故事呢?或者,你有专属你的解忧店铺吗?
愿和我一样,在努力的年轻人,也能在这座城市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别感到孤单,因为,即使是陌生人,也会有温暖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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