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笔下的老人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年迈、孤独、勇敢、坚强、不服输却又卑微。老头想要抓住一切时间,他起早贪黑,他勤劳努力,却仍抵不过时光的消逝。
“为什么老头儿醒得特别早?难道是要让白天长些吗?”
老人很贫穷也很可怜,为了生计,长年累月的出海捕鱼,他忍受着阳光强烈的灼伤、忍受着夜里寒冷对他的折磨、忍受着难以下咽的吃食。老人一次次用生命的代价去捕鱼,他骨子里的倔强和不服输,驱使着他顽强抵抗着命运,即便已是血肉模糊、身体疼痛至麻木,老人也始终不愿意放弃与马林鱼和鲨鱼的斗争。但命运对老人来说也是无奈的,他已是迟暮之年,他已无力再去追求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他已无法去拥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他喜爱的朋友是凌空飞翔的飞鱼,但这些飞鱼从来都不会为老人顿足;他敬佩并感激着那些与他斗争的大鱼,但最终老人必须得战胜并且杀死它们;他替那些柔弱的小燕鸥伤心,明明柔弱得不属于残暴冰冷的大海,却始终在飞翔,几乎找不到吃食,殊不知这也许就是老人的写照。
老人是孤独至深的,那个孩子是老人唯一能够陪伴、用心去爱的人。每当老人进行战斗时,老人都会呼唤孩子:
“但愿孩子在就好了......”
“但愿孩子在这儿就好了......”
“但愿那孩子在这里......”
“如果那孩子在这儿......”
......
是啊,要是那孩子在老人身边就好了,这样老人漂泊在海上时就不会独自自言自语了,就不会悲伤了。
“可是孩子并不在这里,他想。你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对啊,老人始终只有他一个人,也始终只能靠自己。
于是,老人开始战斗了。
他用钓绳困住自己的左手和背脊,而钓绳的另一端是一条体重达到一千五百磅的大马林鱼。老人无疑是最勇敢的渔夫,他必定知道跟这条巨型大马林鱼交战的代价有多大,但老人从来都没想过要放弃,即便被勒得通红、被勒到血肉模糊、甚至是在饥寒交迫中与死神挣扎着,老人也从未害怕过。
老人想要做那个与命运搏斗的人,他想打败大马林鱼。三天三夜的垂死拼搏,老人的坚持不懈得到了胜利,大马林鱼终于浮出海面,老人战胜了自己的极限,杀死了大马林鱼。血花在冷酷的海面上一朵一朵的渲染开来,彻底惊破了大海原本的平静。
老人赢了。
在载着鱼回家的路上,老人遇到了数量高估他想象的鲨鱼,这些鲨鱼都是奔着老人的战利品来的。命运就是这样喜欢玩弄人,老人战胜了命运,它给了老人一条庞大的大马林鱼,但它却又在不远处,给老人重新设下了一重又一重的挑战。
“不过一个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给打败。”
似乎每个人对命运的挑战都是有限度的,但老人是最不服输的,他不信命。他杀了一条来袭的登多索鲨,但这却使老人失去了鱼叉。于是他把刀子绑在桨上做武器,又杀死了数条鲨鱼,这也又折断了老人最后锋利的武器。
就为了保卫一条大马林鱼,值得用生命去换吗?大马林鱼是位英雄,老人敬佩这样的对手,老人的不服输战胜了它,老人的自尊心同样也不允许它被打败。
老人的渔船上那破旧的帆布,就像是一面失败的旗帜,仿佛在宣告着老人永远也捕不到鱼的命运。最后老人回来了,他带着那条大马林鱼完整的鱼骨回来了,有人说那硕大的白色骨骸是象征着老人的失败。人人所欲求的都是鱼,而功利的人看到的只是带回来的鱼骨。老人是个优秀的渔夫,老人深爱着大海,深爱着所有与老人交手的对手,老人所敬佩的大海有着母性的阴柔。大马林鱼与老人都是英雄,那完整的鱼骨是那鱼完整的灵魂,老人已经与大海融为一体,鱼也已与老人融为一体。那鱼骨也代表着老人坚毅神圣的灵魂,鱼肉可被毁灭,但灵魂永不毁灭。
“‘它们把我打败了,马诺林,’他说。它们确实把我打败了。”
“它没有打败你,那条鱼没有。”
对的,老人并没有并没有被那条鱼打败。
任何事情都没有把老人打败,包括命运。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他如今只梦见一些地方和海滩上的狮子。它们在暮色中像小猫一般嬉耍着,他爱它们,如同爱这孩子一样。他从没梦见过这孩子。”
老人如今不再梦见风月,不再梦见现在所拥有的,却唯独乐此不疲的梦见狮子。老人梦中的狮子曾是他年轻时遇到过的,那狮子象征着力量及威严,老人不愿承认自己老了,老人始终都不曾服输过。狮子是老人年轻时的激情和梦想所在,老人想要回到年轻时的自己,那个青春焕发的少年,那个充满力量的日子。
“但愿它睡去,这样我也能睡去,梦见狮子,他想。为什么如今梦中主要剩下了狮子?他想。为什么如今梦中主要剩下了狮子?别想了,老头儿,他对自己说。眼下且轻轻地靠着木船歇息,什么都不要想。它正忙碌着。你越少忙碌越好。”
为什么梦中只剩下了狮子?因为老人拥有着征服一切困难的雄心,狮子象征着年轻时有力的自己,表明了老人对力量的渴望,因为在那个时刻的老人,他即将要与大马林鱼做拼死挣搏,老人需要让狮子给予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而狮子则就是老人力量的源泉。
“在大路另一头老人的窝棚里,他又睡着了。他依旧脸朝下躺着,孩子坐在他身边,守着他。老人正梦见狮子。”
老人终于回到了家,也许那有孩子、有简陋却舒适的床就可以是老人的家。老人乐观、坚毅,又如同孩子般纯真。疲惫不堪的老人入睡了,在梦中老人又与狮子相见,老人是快乐的。在梦里,也许老人不再孤独、不再战斗、不再年迈,但他仍然是他,那个战胜了大海的他,捕鱼不关乎着荣誉,只是回归本真的捕鱼。梦醒之后,老人会继续前进,而他也依旧是那个无所畏惧的老人。
也许海明威想通过这本书,通过老人告诉我们,每个人需对自己所追求的事物有一定的远见,即各人梦中的狮子,也许那狮子是沉睡的,或是活跃的,但那头狮子都将会是牵引人生为之奋斗的力量,也许最后的你,终将会回归那一份宁静,但灵魂却永远是真挚的,它就像老人一样,永远也不会被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