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十岁那年,你休假回家,本来已经买好直接回家的机票,但因为一首怀旧的音乐,勾起了你八年前的校园回忆,你突然有了想见见一下那些即便联系不多,但依旧一直留在你心底的朋友,于是,你顺从心意,把原本订好的飞机票改到了另一座城市,你心里有过许多期盼,有过许多憧憬,若干年之后老朋友相见,你认为应该是当初的样子的,你觉得,朋友A还是曾经那副模样,特别会关心人,会掏心掏肺聊人生。你认为,那些友情会一直处于最开始的样子。
再往回倒退八年,那时候,你们刚刚念大二,即便你们不同在一座大学里,但是一座小城却让八所大学相依相靠。所以,学校之间的友谊建立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时候,你结识了朋友A,你们经常在周末没有课程的时候,一起爬山,游玩公园。
那时候,站在碧波粼粼的湖边上,没有风,湖面偶尔飘起一缕缕的水波,朋友A对着你说:“不知道工作以后,我们再见面会是怎么样,那时候,会不会是小孩都可以叫阿姨了”。你当时笑笑了,内心闪过一丝想法,会不会不当这个阿姨呢。但很快,你缕缕散落的头发,故作若无其事的叹了一口气,“是啊,估计以后我们再见面就是孩子都会叫阿姨了”。
再往前推6年,你们各在不同的城市里,开始埋下工作的种子,一面为理想,一面为生存,两座城,相隔千山万水,你们偶有联系,彼此了解对方的工作与生活方式,但是你们却从未开过视频,对方理想的状态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那一次你深夜值班,确定了休假日期,订好了机票,你兴高采烈的在空间发表了一条说说,当时已是夜深十点多,说说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你接到了朋友A的电话,你内心兴奋不已,朋友A说,他会把工作安排好,抽出时间来机场接你。秋深的夜,本有点凉意,但朋友A的电话却温暖了你一夜。
二
此刻,你看着已经改好的机票,内心充满着期待,期待那些温暖还能再持续,相隔上一次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年,你们各自依旧在当初选择的城市里生活与工作,这一次订好的机票时间与地点,你没有往朋友圈分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逐渐的不再愿意公布自己的行程或者生活状态,或许因为朋友圈里熟悉的陌生人越来越多,又或许你有所憧憬但却胆怯失去。
飞机降落在A所在的城市,你内心带着些许的忐忑,不知道彼此的容貌会不会陌生,走出机场,机场旅客的出口处,站着一排排接机的陌生人,你推着行李箱,金秋十月,还是短袖季节的南方,因为太久没有回来,你甚至忘了南北天气的温差,身上的外套,显得格外明显,你抬头看了看两边东张西望接机的人群,曾经也是有这么个人站在人群中等待你,替你接过行李,帮你拿外套……
过去历历在目,地点没变,人却变了。
三
你拿起手机,给A发了条微信,“嗨,在吗?”对方许久才回复过来,嗯,在了,而此刻,你已经上了出租车,你想告诉A说,我就在你的城市,我们有空聚一下吗?但是你看着微信,迟疑了,你回复:“我从你的城市转车,时间有点急,等回头有机会再来了,我们可以见见面。”然后,你抬头告知出租车师傅,“请去高铁站”。
A所在的城市坐高铁到你老家两个小时,A给你打来了电话,你手机静音,A在微信里留言,“你怎么不早说来呢,我好安排去机场接你”。这样匆忙过来,都没见一面,太可惜了。
你看过微信后,把手机放进包里,过了安检,坐上高铁之后,你回复:“实在是抱歉了,这次时间太短了,下次吧”你望向窗外,关于南方的记忆不断的浮现出来,山脉、江湖、车站与行人,一开始你以为,你会和老同学相聚,会有着数不尽的情谊,倾不完的话题,关于生活的,关于工作的,关于青春的回忆等等,你想象的数十样的见面模式,然而最后在你的一念之间,留存于记忆中。
因为你知道,有些朋友只能活在心中,尤其是很重要的朋友,或许相聚之后,反而会坏了彼此之间熟悉的感觉,因为你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她变了。
手机收到一条未读微信,你单曲循环着《明天,你好》,你知道,这往后的岁月,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你知道,你的生命也会涌入许许多多朋友,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但是你想挤出一点空间,留给A,即便很多很多年之后再相见,即便相见之后相互之间都会有所失望,但是在这期间,在记忆温存的日子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保留着情谊。
有些友人,你不敢轻易相见,你怕最后会变成永不相见,所以有时候,不相聚是为了更好的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