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和子卿为首的死党们赖在星巴克谈笑风生。
最近怎么样?
我匆匆扫了一眼,然后灭了屏幕,又继续加入眼前美如画的妹子们的“哈哈”大笑中去了。大约是笑累了,于是嘬了一口手里颇贵的咖啡,唉,怎么还是这么难喝。
应该是天色将晚,已然没了聊天的兴趣,别了大伙儿慢悠悠的回了家。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给自己泡了一小杯茶叶,捧在手里,清香入鼻,浑身愉悦,不巧想起顾尘发来的消息,本想随便糊弄过去,但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左右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于是关机,睡觉。
“木木…”
“嗯?”
“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什么?”
“加班啊”
“噢”
其实我是不大放心顾尘平白无故加班的。尤其当我问起他要不要给你送宵夜这样的问题时,他愣了一下随即又说 在家好好休息,别担心我 让我十分不愿意放心。
他一向是个不怎么会照顾别人的人。
“木木?”
“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事?”
“没什么,有些担心你,你如果一会儿回来,我给你做个宵夜或者……”
“不是和你说过要加班?今天可能不回去了…”
“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就我一个人,同事都回去了,我还在公司奋斗着呢,我现在努力的赚钱,就是为我们以后做打算啊。”
“噢好,你忙吧。”
我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办公区,找不到半个人影。手里的保温桶略感沉重,里面还装着给他熬了许久的鸡汤。
下楼时碰巧遇到一个钥匙落在办公室的小丫头,我问她:“你好,你在这层楼办公?”对方热情的点头,我又问:“那你认识顾尘吗?”听到顾尘的名字,小丫头的笑容不再那么洋溢:“顾尘?你是……”她试探性的询问着我,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敌意。
“他是我先生。”
小丫头看着我,一脸错愕。果不其然。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像预言。要不是我认得她包上绑着的丝巾上绣着的【尘】 是出于我的手,那我也许还不想怀疑顾尘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事实背后的主角并不是那个小丫头。
第二天下午,一个还算美貌的年轻姑娘出现在我家门口。她身上的香水味我有印象,香奈儿5号,顾尘曾经送过我一瓶,为此我还时不时在晚间擦一些,闻着香味安然入睡。
“你是夏木姐姐吧,要找到你好不容易哦,废了我好多劲,怎么问顾尘他都不说,现在好了,你还不知道我吧,我是顾尘女朋友,既然见面了,你不招呼我进去吗?”
年轻姑娘明媚的笑了笑,不等我回答,自顾自的走进来,留我一人呆在门口,胸口好像突然被人捅了一刀,而我却只能哑口无言的承受。
“你家装修的好无趣,难怪顾尘喜欢往我那儿跑,怎么会有人住在这么像停尸间的地方哈哈……”
年轻姑娘我行我素,对我的审美做着不客气的评价。一个不速之客,一个和自己丈夫有瓜葛的不速之客如此明目张胆的闯进自己的保护区,我心中腾升的怒火已有燎原之势。
我本来不是一个能容忍别人在自己地盘为所欲为的人,只是跟着顾尘的这几年,我的性格或许渐渐平淡了些,可底线倒是丝毫不敢动摇。我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多久了”
“啊?多久…大约四五年了吧,诶,你不问我都注意不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诶哈哈……”
“所以呢?”
“所以呢?哈哈,夏木姐姐,你果真和他说的一模一样,没有喜怒哀乐,平平淡淡,无趣无味。”
“说重点。”
“你和他离婚吧。我俩现在就差你这个东风了,我今天来呢,就是来做他不敢做的事情,你成全我俩好了,虽然我爸妈好像有些介意他结过婚,没关系,我喜欢,哦不,我俩相互喜欢就够了……”
结过婚?我甚至还没答应离婚。
年轻姑娘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我感觉到心脏向下坠落的痛感,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快要炸开了,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几乎出于本能的,我一扬手,一个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不要脸。”
年轻姑娘歪着头愣了几秒,再没了刚刚的不羁。
“呵呵,夏木姐姐,那瓶香奈儿用的还习惯吗?之前让他给你只是希望你闻不到我身上的味道,毕竟你知道……”年轻姑娘恢复了笑容,一字一顿的解释。
明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为了嘲讽我已护不住的自尊,我却依旧气的微颤,正如她意。
又是一个反手,“滚,立刻。”我强装镇定,语气却颤颤巍巍。
年轻姑娘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蛋,一副释然的看着我,“夏木,我欠你的,这两巴掌算是还清了,请你赶紧从我和顾尘的生活里消失。”说完转身离开,门口传来楼道里高跟鞋哒哒的撞击声,弥留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香气刺激着我的嗅觉,我打开窗,大口吸着新鲜空气。
从窗口看见她坐上车离开后,我再没力气,一头栽到床上,想用睡眠安抚自己生理上的不适。
我输了。一败涂地。
直到夜间,胃痛难忍,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动的肆意翻搅起来。我手里握着手机,几乎要拨出顾尘的号码时,理智还是生硬的把我扯了回来。
“呕……”
一股恶心的感觉漫上心头,使我克制不住的吐了起来。
我擦擦嘴,只感觉呼吸逐渐无力,空气开始稀薄……
“喂?子卿,救救我吧……”
我不知道子卿是怎么找到我的,只知道当我醒过来时,满眼白色,还有连续不断的滴滴声和烦杂的说话声,原来是医院。活过来了。
我大体动了动,感觉不到强烈的疼痛,才下意识的下床四处找着人。
走到门口听见子卿的低吼:
“顾尘,我不管你到底想怎么野,总归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不该管。木木和我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嫁给你就他妈从来没过过好日子,好好的工作为了你这个人渣不要了,一个人陪你乱闯,她爸妈都劝不住,一个女孩子,房子用自己的钱交的首付,你连你的那鸟工作都是木木找人给你弄的,你他妈除了一张烂嘴会说些胡话还有什么,你别说什么大家心甘情愿你管不着,你丫的偷情偷到我小区了很牛逼啊,那女的和五年前我撞见的……呵,当初你逃的多快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眼,当年我告诉木木,她个贱骨头竟然不相信,你那时候还不是一张嘴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说没了,多好啊,我和她崩了你倒是什么顾虑都没了!我告诉你,木木现在人躺在医院,要不是因为到那个节骨眼儿上她还缺心眼儿的喊你名字,我根本懒得打电话,我告诉你,你丫现在要还有点良心就过来,她在……”
不等子卿说完地址,我用尽力气冲上去抢了她的手机挂了。
或许是子卿讲的太慷慨激昂,还没意识到本应在房间里睡觉的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并且顺手挂了自己的电话。等自己回过神来,才开了口。
“都听到了?”
“嗯”
“感觉好点了没?”
“嗯”
“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嗯……子卿”
“什么?”
“我累了”。我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已经满是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为什么,子卿总能让我心安,满身的防备在她面前都可以化为乌有。
“我知道,我扶你进去歇着去吧。”她对我伸出手,满眼的心疼。
“子卿……对不起”
只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而下,这些天不见天日的昏沉感快把我压倒了,我不敢哭,怕自己软弱了再也爬不起来,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怀抱承载泪水,更寻不来掏心掏肺的关怀聊以自慰。
“好了,没事了,我们回去。”子卿拍拍我的背,声音有些哽咽。
我点头应着推开了门。却一瞬间回到了自己家中,身旁的子卿早已消失不见。
眼前放着一张柔软大床,纯白薄被里侧躺着的美少年双眼微阖,懒洋洋的用手撑着脑袋,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四周,溢满整个房间,他见我来了,温柔又满足的笑着,伸出手说,“木木,来。”
抵不住他充满古惑的磁性嗓音,我着了魔般一步步走过去。
刚到床边,床上的美少年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定定的看着我,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木木,你看,你在流血呢”
我低下头,看见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侃侃流着鲜血。
再一抬头,只见顾尘手里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看着我邪邪的大笑。他站起来,不屑的端详。
“木木,你的心,现在可不值钱了。”
说罢,一手捏住,揉碎撕烂,丢到我面前,我弯下腰捡,却越发觉得心头疼的快要窒息,动不了了。
这时,顾尘慢悠悠的走过来,一双纤长的手沾满鲜血,他掐住我的脖子,越来越紧。
“木木,你怎么这么快就没用了?”
“木木,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死了,会好些。”
“不…不……救救我……”
要不是夜里风大,吹翻了花瓶,惊醒了我,或许我还意识不到这只是一个梦。总感觉眼角湿答答的泛着凉意,我伸手擦了一把,是泪。
子卿说过,人会选择做梦还是心魔作祟。老祖宗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一旦醒过来,恐怕再不会梦见相同的景象。所以不足为奇。
不过一个梦。
我起身,关了窗。回到房里,找到床头那张北上的车票,想起顾尘给我的时候仿佛含情脉脉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着实可笑。
把车票放回原处,我掀开被子,躺下来,不出一会儿睡意缱绻。
我仿佛又做了一个梦,梦里空白一片,安详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