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自己究竟在哪里?
我有时会想,成为今天的自己,究竟是必然还是偶然?
我经常不断的问自己,那年夏天,真的曾经遇到过她吗?她是谁,至今像谜一样的存在在我的世界。
她身上淡淡的气质,我们一起交谈的感觉仍然像风一样萦绕在我的记忆里,影响着我今后的人生。
01
那年夏天遇到小芳,是在我觉得生活很辛苦的时刻,没有人能理解我,没有人能在意我真实的想法,我只能活得小心翼翼,因为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不敢对抗,害怕给人添麻烦,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来扛,真的是有说不完的辛酸事。
忽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侧面看到一个女孩,安静的坐在学校的长椅上,正在读一本书,我忍不住瞟了一眼,是韩梅梅的“原谅不美好”,那时候,我觉得不美好的东西太多了,哪还有那么多原谅可言?
不知道为何,我忽然很想跟她说话,一般对一陌生人,我很少主动说话,但是遇见小芳,有一种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感觉。
“你心里的那份美好是什么样子呢?”小芳好奇的问。
“我心里的美好是什么样子呢?”我喃喃地重复着,一时有点语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川流不息的生活里,总有些事,让你失望,总有些人,让你心伤,总有些日子,阴霾遮挡了阳光,原谅没有月光的黑夜,原谅不期而遇的迷茫,原谅内心的不安和彷徨。时间或有沧桑,生命依然明亮。所有的不美好,都在等待我们原谅。”小芳看出了我的尴尬,她对着书这样读道。
“你真的说得很有道理,但是生活,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这么容易,这段时间,真的是太辛苦了。”我希望她可以为我排忧解难,听听我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消极?在我的印象里,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如果你愿意,明天这个时间还来这里找我,我想听你的答案。”话音刚落,小芳就已经消失了,留下那股淡淡的香气证明她存在过。
02
第二天,我一天都很恍惚,不知昨天是梦还是今天是梦,往事在我的思绪里片断性的不断涌入。
从小到大,自己都很渴望有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看着大街上那些手挽着手的家人们,他们在外面玩耍,相互拍照,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真好,其实每天都有很多烦心事,但有自己爱的人陪伴着,就不会觉得辛苦了。
甚至在一部电视剧里,看着再正常不过的家庭故事,也会被暖哭。
有时候,在别人眼里很正常的事,也许是我们这辈子可遇不可求的。
带着这些萦绕记忆的心事,我有一次来到了昨天那个长椅边,小芳已经坐在那里等我。
我要怎么告诉她,我内心如此复杂的感受。
小芳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你昨天问我在害怕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支支吾吾的,有点窘迫。
小芳依然淡然的看着我,仿佛我一定会说。
我的内心忽然有点哽咽,答案早就在我心里,但说出来对我来说如此艰难。
“我想我害怕让妈妈失望。”我一字一字的说出来。
“你还在害怕什么?”小芳依然不依不饶。
“我更害怕的是,有一天,我变成了妈妈,活成了跟她一样的生活,找个不如意的男人,没有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我害怕自己成为这样,复制妈妈的生活,我多害怕妈妈那认命的眼神有一天也出现在我身上”。我变得越来越激动,哽咽的哭了起来,很久才平静下来。
小芳走过来,抱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个拥抱是我至今感觉最温暖的拥抱,那一刻,挤压已久的恐惧在那一刻得到了释放。
“有时候,我们常常会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前进,如果我们不能停下来看一看那股阻碍我们真正目标的力量,我们就容易活在别人的宿命里。”
小芳接下来说:“所以,亲爱的,还记得我一开始问你的问题吗?”。
“你心里的美好是什么样子?不着急现在回答我,我明天依然在这里等你”。说完,小芳又消失在我眼前。
03
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回忆就像被打开的阀门一样,一件一件被释放出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写作文,我忘了当时写的是什么内容了,只记得当我把文章在课上念出来的时候,同学们的思绪都跟着文章的情节走,时而微笑时而点头,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诉说的力量如此强大,那一刻我感受到一种因为与人链接而得到的从未有过的满足。
高中军训的时候,日子很苦,那段时间我内心涌出很多感受,很多无法与人分享的情绪,从那天起我开始记日记,诉说给自己听,这种被倾听的感觉让我感觉很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记起了很多这样的片段时刻,我依然想不清楚美好具体是什么样子?可是那种感觉对于我而言是那么的重要。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大学的长椅,小芳跟之前一样,已经坐在那里等着我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因为它在我心里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物体或者目标,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这种感觉,我好像一直在寻找,就好像,我遇到了你,这种感觉也出现了”。
“我让你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小芳进一步问我。
“一种被倾听,我与你深深链接的存在感,对!就是这种感觉”。我激动地对着小芳说。
“所以,你希望的美好是可以与人建立深度的人际关系”。
“恩,我想是这个样子”。
“如果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所追求的,那么,最近你所面临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我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只要有问题出现,我都会拿妈妈当我的挡箭牌,可是,事实是我人生的每一步路都是我自己在做决定”。
“所以,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了?”。
“我想是的,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现在出现,而不是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一天?”。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心中所想,心中所念出现的另一个自己,就像你内心有一股向往美好感觉的力量驱使着我与你的遇见,当你明白我这股力量的时候,我便会消失不见”。说完,小芳又一次的消失了。
我知道,这次她再也不会出现了,而她在我的心理是那么的恬静淡然,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我在心理给她起了个名字:小芳,那个夏天改变我命运的她。
后来,我真的像小芳所说的,当我找到属于自己的力量,而生命中美好的感觉越来越多的涌现在我以后的人生里。
现在,我可以感觉到那扇门对于我而言,就要打开了,所以,我今天必须把隐藏我内心的秘密说出来,一个住在我心理很久,又拯救过我的另一个自己,更或者说,小芳早与我融为一体。
再没有哪句话,比“很多年过去了”更让人想要长长舒一口气。
没关系,不管遇见多么让你感到绝望的人和事。
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你会对自己说,很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