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蒙||青年们,请不要卖惨

(转公众号  庄雅婷)

最近流行一个词,叫“空巢青年”,看见的一瞬间,我就“啊哈”一下笑了出来。觉得这真是够够的了。

让我们来看看释义:空巢青年——生活在大城市,与父母及亲人分居,单身,独居,租房的社会新人类(学生或初入社会)。

果然,在这个词条下,一片哀鸣之声。无非是独自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有多么辛苦,多么空虚寂寞冷,住得有多差、吃得多么不规律、上班有多么被欺负、认识的人太少……啊,那巨大的空虚其实并不少见。或许就是因为太空虚了,无聊中年们每日忙成狗连哀鸣都来不及。

人难免有在生活的缝隙中坚持不下去的时刻,我们都是选择不同的方式克服过去,但恶意撒娇就不对了。在看见“空巢青年”这个词的时候,我想说:比起年轻而市侩来说,更不能接受的就是青年卖惨。

我看到了很多似曾相识的句子:一个人对着冰冷的墙壁只能看视频、拿着手机翻看满满的联系人却不知道电话打给谁、爸妈电话响起眼泪瞬间下来却要说我很好、第二份半价却没人分享……啊还有文艺空巢说啊我恨这庞大的城市me要fxxk the world。

可这和空巢老人那迟缓的时光、再看不到未来的黯淡、那种经历世事的孤单相比,又是多么浅薄的痛苦,和那些用尽全力挣扎在生活边缘的人相比,又是何等轻飘飘的烦恼。

每当说起这些感同身受的话题,就会变得比较敏感,但作为一枚青年,难道不应该是有雄心梦想,有能理解的狂妄和自信、有妄图改变的决心吗。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也不容易”的卖惨路线了?

这种话题很容易引发地域对骂,但我只看到其中矛盾的地方。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想实现的东西,来到一座大城市。他们要成为自己,要成为独立的人。因此他们离开了父母身边,离开了一个安逸的环境,想看看自己还能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们朝气勃勃、精力充沛,想见识更多,想学到更多,想心理断奶。——但对不起没断成功,他们离开了血缘上的父母,却妄图找到大城市里的精神爹妈,所以才会自怨自艾的抱怨啊:吃得不好住的不好没人陪我玩公司里都是婊子老板不体谅我。对我还人生迷茫,我得去找HR谈谈未来之路怎么走。

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它的好和不好,任何一种生活,也充满了不得不的取舍。成年人的标志之一,就是能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任何逻辑都是一条孤直的路线,不存在两头堵的关系。你不能把所有生活方式中最好的一面都集合起来,然后妄图在自己身上全部实现,正如你不能既痛恨小城市保守又埋怨大城市冷漠,你不能既打算纵剑江湖,又要求大爱无疆。

我见过很多狂妄的青年,虽然有时还挺气人的,但还是有点喜欢他们。记得认识一个男生,总是拿青春无敌当卖点,他口头语是“我输得起我年轻”,还认识个姑娘,她总是翻着白眼说“拜托你们那套已经out了看我的”。林林总总,年轻锐气总是有。宁可被他们气得倒仰,也胜于凄凄惨惨青年,让你觉得卧槽你都没指望了我们还不如直接活埋。

所以,有时青年们,是中年人的榜样。要生机勃勃,要热情无限。人类嘛反正就是这样,但儿童们青年们,才是让人觉得还有希望,油然而生“我们这一届人民就算不行了,还有你们”的薪火相传感。说起来,生活的不容易,那是不肯饶过任何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脆弱时刻,当如果大规模青年卖惨流行,还是挺颓的。

卢梭说,“人们不会对比自己幸福的人产生同感,而只会对比我们不幸的人感同身受。”叔本华也说过。“由于一切行为的动机都出于利己、恶毒、同情这三者,所以一个人的道德程度就可以看成这三者在他的性格中的比例。“但我觉得靠激发同情赢得的感情,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青年们,如果已经靠同情行走卖惨,好绝望。

同情心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确实带着感同身受感,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握其分寸,有时是悲悯之情,有时则是怜悯之心。连残障人士有时都忍不住要出来说“我们不需要同情,我们需要尊重或一视同仁”,但我们依然会帮助他们做好现实层面的很多事,真正的来实现这一点。我的同情心会放置的层面包括命运的不讲道理、大环境下的突围无能、无辜和无妄的灾难等等。但凡需要个人努力能改变的事情上,同情心总是欠奉。比如看选秀节目的时候,我总是冷漠的看着哭成狗的选手说家里有多惨、梦想有多大的时候想“可是你唱得确实很难听啊”。

所以,很多时候,青年卖惨,就是为了掩盖智识能力的不足,并不愿意为此付出努力,然后选了一种成功激发旁人怜悯之心的方式,让人感概“谁都不容易尤其是年轻人儿更值得原谅”的感觉。当然,孤立的看,这说得过去。可是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默默努力的人呢,这对他们并不公平。

啊,我并没有鄙视“空巢青年”的意思,严格说这是一种社会现象,不应该带有褒贬含义。我只是想说,在最应该张扬的年纪,小年轻们,最好还是不要选择最卑微的抒情方式。就算现在没钱、辛苦、孤独,但你要知道你忍受并且克服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更不要把自己摆到一个尘埃般的位置。

我发现把自己放得特别低的青年都是有问题的。比如一个妄图贪污客户款项的年轻人,会给我发短信说“你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大作家,我则是一个还在为生活奔波的无名小卒”、一个侵权的编辑替罪羊则会说“我年纪小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吧”。一旦对自己产生这种认知,那么卖惨就成了不要脸的遮羞布了。

事实上,任何年纪卖惨,都是放弃了一部分尊严的生活方式。但由年轻人做出来,格外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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