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帮忙?”
“也只有你能帮上忙。”殷煜说。
“什么?”
“你没有忘记那个模拟思维快车吧?”
“它怎么样了?”
荀岩看看殷煜。殷煜也看看荀岩。荀岩说:“我们遇上难题了。我们来请教你。”
“你们怎么,这样客气?”
“当然是请教。”他俩仍很严肃。
“是金所长让你们找我的?”尽管他怎么也不想承认,可他内心里的确是这样希望的。
“不是。我们没有告诉他。”
他有些失望。但他不会拒绝他们。“是什么难题?”
他俩拿出优盘,邵伟昆打开计算机,把那些数据输入进去。邵伟昆用键盘调整了一遍,而后他俩把那些语言一条条指给他看。那些错误尽管都很隐蔽,但是邵伟昆还是能够从它们中间认出谁是谁来,能够把它们找出来。也许因为自己曾经侍弄过它们,又也许是因为别的,所以竟连这些个错误也让邵伟昆感到亲切。但如果程序要继续编译下去,这些错误都要必须排除。
“其实这活儿从你手里接过来那时,我们就感到棘手了。我们其实不是你那样的编程老手。”
殷煜头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和邵伟昆说话,他的目光里有着一丝不安。
“可这是需要时间的。”
他俩沉默了一会儿。荀岩说:“其实,金所长是金所长,我们是我们。”
“什么?”邵伟昆没有听懂。
“你还在生金所长的气?”
这回邵伟昆听懂了,他们显然把他的话听拧了,他们中间好像有了一条无形的隔膜了。“我没有理由生金所长的气。我是说完成这个程序需要时间。”
“你不会拒绝我们?”
“当然不会。”
“我们的智识和操作能力的确距你甚远。”
邵伟昆感到了一丝不是滋味。他们的恭维让他真的觉出了陌生感。
“如果我们做不好这个程序,金所长也许会像对待你那样对待我们。”他们的姿态似乎又改向了哀求般。“我们能经常来你这里吗?以后还会有许多问题要你来帮助。”
“你们尽管来。”
他俩相互看了看,笑了。
已经是午夜一点钟了,邵伟昆独自坐在计算机前,他知道自己这个夜里是睡不成了。这个模拟思维快车不是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的,可是他仍想立刻着手。他觉出自己生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这失落是殷煜和荀岩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陌生感造成的。晚上他和妻子送他们出门时,他俩的微笑在他面前还有了一些萎萎缩缩。他对这个陌生感有些生气。他不是社会官员,不习惯别人对他的恭维或者服从,他看重的是他们对他的友情。此刻,他一边敲打着键盘,耳朵里还不时回响着妻子和荀岩在一起唱的“这世界越来越多的陷阱,不能丢弃的是友情。”这歌声此刻对他好像不再是抚慰,而是讥讽,刻骨铭心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