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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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经过儿子学校门口,看到那么多背着书包被父母千叮万嘱送进学校的孩子,都觉得他们特别幸福。

小谢同学不以为然,他觉得我小时候才幸福,玩了那么多好玩的,没听说过我的作业如何写得辛苦。

“人都是相互羡慕着的”,这话一点不假,比如我和小谢同学都是相互羡慕着的,我们都羡慕对方生活的时代。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农村的每一户农户都是要交一种叫“提留”的费用,不知道什么原因,家家户户都欠,后来,村里的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把“提留”和学费夹在一起,由学校来收。

两个孩子上学,我爸一个人劳动,每次忙完田里地里的活,还到街上打零工才能勉强维持两个孩子的学费和“提留”的费用,生活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

村里出去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分摊“提留”的人越来越少,留在村里的就成了冤大头,家里有孩子上学的更是苦不堪言,初中毕业后,为了减轻我爸的负担,我跟着我姑姑去了武汉。

人的运气和命运也是有关系的,就在我去武汉一年后,村里的人上访了,从此学费中再没有“提留”一说,而我,却已经退学一年了。

中考的时候,我考上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一中,我爸说:“如果你想读,我就是砸锅卖铁,借钱也会让你读,看你自己吧。”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和衣衫褴褛的父女三人,我说:“我不想读了,村里那么多人只是读了个小学,我比他们已经稍稍强一点了。”

其实,在学校老师特别照顾我,我从来没有花钱买过本子,所有的本子都是老师送给我的。在那个时代,人人都艰难,老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师说达到全县的前十名可以申请奖学金,那样我的学费就不用愁了。可是那太难了,我达不到,最重要的是,我的心思已经开始转移了。

从家到学校有六公里,别人都是骑自行车,条件好一点的还有爸爸护行,而我每天都是步行,一个人在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行走,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种恐惧,可以摧毁所有并不坚定的意志。

去武汉的时候,我基本上没有迟疑,也对学校没有一丝的留念,尽管我们村里的人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我可惜了,但那时候,我走的很决绝。

大概十年后,我一个离家多年但很亲的亲戚找到我,想把我弄进他的单位工作,当他听说我只是初中毕业时,很错愕,“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咬咬牙?”

我爸很难为情,一脸的苦笑,其实我也知道,当年如果咬咬牙,要坚持的也不是一年,但如果坚持了一年,我的命运可能又是另一种局面。

我退学后,我妹无忧无虑地读完高中后不想读了,我们结婚生子后又给我爸买了社保,我爸也有了不为衣食住行劳累的晚年生活。

表面看起来,我的生活好像没有失去什么,其实每当我看到别人五天八小时上下班,工作孩子都兼顾的时候,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

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格局吧,小时候,我爸就告诉我,“磨刀不误砍柴工”,其实我们都不曾理解那句话的真实含义。

每当我苦口婆心地对孩子说要好好学习的时候,他总是说很羡慕我小的时候,他哪里懂,我只是不希望我的遗憾在他身上再发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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