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斯人已去,不觉六载有余。而我,头发长了一大截,个子高了一些,后来真的当了班长,虽然只是虚职。也确实如张丛所言,没落了。我想,要是现在把头发剪了,估计还是像男生多一点。
还记得,那时候一个月没洗头发,没换衣服,没洗澡,吃不饱,睡得少。有时忙的连吃泡面的时间都没有,几乎都是一瓶矿泉水然后边走路边干嚼。也是那会儿吃遍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饼干,火腿肠……导致我日后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
那些每天都在死人堆里爬来爬去的日子,现在每每想到都后怕,可我当时却一点也没怕过。先是晒黑,然后开始脱皮,一层一层毫不均匀地褪去。那么热的夏天也不知道十三岁末的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我那时从没像现在这么累过。那段日子虽已离我远去,却留下很多东西,造就了而今的我。可惜,那年认识的人,后来再没联系过。他们没我的联系方式,我亦丢了他们的。或许这样也好,死生未知,各安天涯。
不得不承认,那会儿年轻不懂事,每天忙忙碌碌,提心吊胆,也没时间忧愁,想东想西。后来,时间把眼泪悉数送还予我,在那些没有光亮就无法睡着的夜里,哭的死去活来。开始留很短很短的头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变得越来越安静,沉默,寡言。一言不合就跟家人吵架,动手,无比厌恶自己。习惯一个人走路,习惯迟到翘课,习惯不合群。每天插着耳机听摇滚,从披头士到MJ。有男生表白也觉得在开玩笑,延续至今,没办法再喜欢上谁。
两年后,认识伦伦,试着重新接触很多人事。慢慢找回自己,想要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如我般日渐消沉,却无能为力。深知他当年把我从“地狱”拉扯回来的不易。记得有一次,他说:“没关系,我等得起。”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我。我在等,等我们都找回自己,等我们治愈好心里的伤,管他会不会痊愈,大不了那天复发就喝个一醉方休。
六年,不长不短,不够亡命天涯,也不足以忘了一个人。可是没关系,既然忘不掉,就努力记住吧。记住曾经犯下的错,用尽余生去偿还。不论还不还得完,若有来世,再与我无关。只是突然忆起你,在你曾离世的日子。可惜,今夜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大雨倾盆,让我有些不适。
陪爷爷奶奶吃晚饭的时候,数次哽咽眼泪差些落下来,强忍着酸涩吃得干干净净。深知留给彼此的时日已不多,亦不知何日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他们离去。吃完饭,陪奶奶去姑父家坐了会儿,目送她归去。我俩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了踪影。然后,一个人在江边走走停停,吹着风,有些冷。立秋过后总觉得哪儿都凉飕飕的。靠着香樟树,看江水东流,看渔人夜钓,看暗夜的西北角,残破的下弦月很是凄美,像极了你离开前的那次回眸一笑。
现在,我正坐在西街,爱人兼职的那家店门口,等她下班,等她出来。当然,这一切她都不知道。我承认自己是自私的,自私到只想再看一次,有人因我而流露的美好。
逝者已去,为活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