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张大夫立志要戒烟。为了让张大夫戒烟的时候能解解闷,我每天写一篇小小的文章,其中有一篇叫《论色难》。
这篇文章很短,抄下来也不怎么占地方。
色难的意思:和颜悦色是不容易的。
子夏问孔子,什么是孝顺。孔子首先说了两个字:色难。然后不拉不拉说了一大堆。孔子表明了一个立场:对待父母,和颜悦色是很难的,有些人自以为对父母,该做的事都做到了,就算孝顺,其实不然。他们的不孝,摆在脸上了。我在这里不想对孔子的意思做过多讨论,只讲一则趣闻。
相传乾隆对众大臣说道:“论语中,属‘色难’二字最难对。”纪晓岚回答说:“容易。”
乾隆说:“那你说怎么对呢?”
纪晓岚说:“臣已经对完了。”
乾隆恍然,“色难”对“容易”,确实绝妙。(注:该故事也有一说,出自朱棣与解缙,但是解缙结局太惨,不取此人)
仔细考量,“色”对“容”,“难”对“易”,确实工整,而“色难”与“容易”内容毫无关系,这种对联有一个术语,叫“无情对”,对虽无情,却常有趣。
再讲几则无情对的故事:曾有一学生淘气,在私塾后砖墙后藏了一直麻雀,被先生发现,该先生姓石,石先生嫌学生贪玩,捂死了麻雀,并在砖上写了一副上联:细羽家禽砖后死。学生生气却无奈,便又在砖上写下下联:粗毛野兽石先生。先生看罢,拂袖而去。
民国时期,重庆某家酒店出过一副上联:三星白兰地。无人能对下联。许久之后有人对出:五月黄梅天。据说对出此对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郭沫若。
如果我出一个上联:吸烟。敢问下联以何对?
答曰:吐火。
所以张大夫最近不吸烟了,也不要难受的吐火。
这篇小文章写于2013年,后来张大夫因为种(忍)种(受)原(不)因(住)复吸,我也因为种(就)种(是)原(犯)因(懒)停止了写字。一晃到了现在,张大夫抽烟抽掉了一辆法拉利的钱,我没写字也少赚了一辆法拉利的钱,一出一入,家里少了两辆法拉利。
前段时间罹患脑瘤,手术完后要静养,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玩手机,多亏家人悉心照料,往日因健身勉强能看的倒三角已经变成了完全看不成的360度无死角葫芦形,体重掉了,腰围涨了。
卧床期间,脾气异常暴躁,对待父母的态度,不但做不到和颜悦色,反而是但凡他们没做到和颜悦色,我就要暴跳如雷。有时看到张大夫,损失两辆法拉利都不曾见过的失望神情常常摆在脸上。
随着身体渐渐好转,情绪也渐渐好转,夫人说:“你开个公众号吧。”我说:“好的。”本来想写着玩,没想到张大夫大力支持,还鼓动他的同事们纷纷关注,搞得我很不好意思,觉得不认真一点,对不起张大夫那些上班时间还偷偷刷朋友圈的同事,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努力写吧。
也可能受我情绪影响,张大夫现在也经常乐呵呵的,虽然烟还是没戒掉,但是笑起来的大黄牙也比往常好看了一些。这时候对我对他,色难都变成了色易,想来,我和张大夫就是色易双绝。
金刚经里有段话,叫“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段话意思就是人们见到的所有一切相,都是虚幻,由某种因缘而起,就有了人们见到的幻象,如果另外的因缘产生,就有另外的幻象,而这些都是虚妄相。如果能体会到这一点,就能破除烦恼,得到智慧。
领悟这一点,色难,色易仿佛又不那么重要了,损失两辆法拉利和没损失两辆法拉利仿佛也没了区别。
那多抽两包烟又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