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8日
爬坡的时候,你看不到山顶的风景,常常会觉得希望渺茫,因为你只能看到路。只有当你到达一个山顶时,你才能够放开视野,一览众山小的风景。不过,山顶总是连绵不绝,这意味着你要翻山越岭,直到你老得迈不开步子,而今,我还在行走的路上,除了抬头看看头顶的星空,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3月18日
转眼间,又到春天,而自己又有清明赏花的习惯,从2013年到2015年,我在青岛春天的赏花之行从未间断过,今年又怎么能例外。一个人就算再忙也不能失掉了生活的乐趣,不然,我们这群人就会变成“庸俗的蝙蝠”,只会夜以继日地用忙碌来安慰自己。
人类的历史,世界的未来永远都是属于那些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创造性,他们勇敢探索,他们感性,也更有人情味,机器人只能取代那些已经被现实榨干了的人,却永远无法取代那些敢爱敢恨、敢想敢做的人。于是,在北京城疲惫的夜晚,抬头看星,总有一个声音在回荡:那些不曾抬头看星的人啊,错过了多少诗酒年华?
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下笔,很久没有拥抱高山大海和星辰,也很久没有擦拭心头的尘土了,久在樊笼的确不太像我的风格,因为骨子里喜欢冒险。昨晚偶然读到的一段文字唤醒了沉睡的感性——“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它们很温暖,我注视它们很多很多日子了。它们开得不茂盛,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话说时,尽管长着碧叶。你说我在做梦吗?人生如梦,我投入的却是真情。世界先爱了我,我不能不爱它。”我突然回忆起过去精彩的随心而动的四年时光,那几乎是我最难忘的四年,顾城说:只有在你生命美丽的时候,世界才是美丽的。事实上,而今的世界并不是不美丽了,而是我们丧失了感知的能力,丧失了珍惜当下的意识,这与年龄和境遇无关。
走在春天里,突然发现,我的眼神中那“the eye of the tiger”渐渐消退,只留下一只“精致的绵羊”发出一丝丝哀怨;走在春天里,我有些疲倦了,只想找一处悬崖边的巨石好好睡上一觉。
我从“冬天”走出来,然后迈入“春天”,今天想想,那个“冬天”并没有那么寒冷,这个“春天”也并没有那么温暖。
3月19日
今天去凤凰岭赏花,感慨良多。
尽管雾霾掩盖了所有的山峦,不过,心情依然不错。久在“樊笼”里进化,有时候需要“退化”为山里的“猴子”,有进有退,一张一弛,我想这才是生活的乐趣所在。一个人越是爱自然之物,他就越能从自然中获得力量,这是我赏花得来的启示。灵魂需要休息,它甚至比身体更需要休息。
我们此行没有走北线,而是走的中线和南线,因为我总想走跟别人不太一样的路,这就是我爬山的习惯,大自然美好的风景总是在远方,总是在险处。山上到处开满了杏花,那苍劲的杏树就从悬崖边的陡峭岩石中生长出来,我不禁啧啧称奇。杏花开得很茂盛,我们看的很是欢喜。
久不爬山,体力已经不如当年,但心犹在,我想这才是最大的财富,怕就怕,当一个人体力心力不支的时候,他/她的心也不再如当年。说实话,很多感觉在北京已经再也寻觅不到。既然寻找不到,那就不要强求,去寻找其他的感觉吧。
按照惯例,中午饭会在山顶上进行,还是会喝酒,然后在昏昏沉沉中走下山。
走在路上,我找到了一个悬崖边,当然,去那个地方费了不少劲,因为草木茂盛。我在那里继续我的“诗歌朗诵”,借此献给3月21日的“世界诗歌日”,承接着16年11月在凤凰岭朗诵自己写的那首诗“我在北京的冬天里静候春天”,今天,我朗诵的诗歌便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事实上,春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冬天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罪恶,关键在于我们的心态,毕竟,变化的总是心情,需要自由的总是灵魂。
最近发现“为你读诗”的app上可以自由朗诵诗歌,今后,我的生活又多了一种乐趣,那就是“随时随地朗诵诗歌并分享给朋友”,这也算是给灵魂片刻的自由吧。
下山的时候,渐渐地,爬山的感觉终于找回来了,很疲惫,但很开心。
4月2日
明天将要去赏花,放空自己的时候不再制定任何计划,我决定关闭网络,停止多余的思考,只去感受春天的存在。
生活和工作一样都是神圣的存在,我都将以某种仪式感来庆祝,是啊,在每个节点停下脚步,然后留下点痕迹,这就是一个人唯一能够留下的东西,不求轰轰烈烈,只求每一步走得掷地有声,后者是过程,前者是偶然。
而当一个人眼中只有物质和名利的时候,这个人就是一个被榨干的人,感性被理性湮没,在他眼中,这座城市就是一座透支的城市。他这种人就算再优秀,其一生也是没什么价值的。
于是,害怕丢失那些美好的品质,泥土一般的踏实,仰望星空的想象,身处激流的危机感,所以我要用春天的生机盎然点燃冬日里希望的烽火,一次又一次地向现实宣战。
能把握的只有自己,把握住自己也许没那么难,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4月3日 记清明第四次赏花
桃花飞绿水,一庭芳草围新绿,
有情芍药含春泪,野竹上青霄,
十亩藤花落古香,无力蔷薇卧晓枝,
我愿暂求造化力,减却牡丹妖艳色,
花非花,梦非梦,花如梦,梦似花,
梦里有花,花开如梦,
心非心,镜非镜,心如镜,镜似心,
镜中有心,心如明镜。
今天是自2014年以来第四次外出踏青,这一活动被视为某种仪式而从未间断过。这几年,我认识了许多花,有时候上山观赏山花;有时候在花卉市场看栽种的各种小花,不时与店主聊上几句;偶尔也会去花店看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礼品花,其中,上山看野山花更有感觉。踏青的日期总是选择在四月初清明,因为四月总是不一样,也许是生在春天的缘故。
北京与青岛同为旅游大市,这意味着,每逢节假日前来观赏的人总是络绎不绝。而人多的地方并不受我待见,毕竟,从一个人多的地方走出来只为了一种清静,另一种情境,于是,我也喜欢保持沉默,只是那样静静地听山里的各种燕语莺啼,看山涧花开花落,与自然对话,也与自己对话。
步伐快而轻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翻过一个又一个山顶,路过郁金香、路过桃花、路过玉兰花、路过梅花、路过海棠花、路过梨花、路过樱花、路过连翘、路过迎春花……
梅花高洁、樱花高雅、桃花妖艳、玉兰绚烂、海棠温情……
万紫千红,繁花似锦的时刻,路遥依然在《平凡的世界》里写道:“要知道,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每年四月,久久被现实压迫的理想主义开始复活。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选择一处山涧,随便找一巨石便席地而坐,端起手中的酒,先敬天地,再敬高山,尽情享受当下的一刻。这些年登山,山顶喝酒成为了一种习惯,只是,能陪我喝酒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于是,痛饮、迷醉成为了一种奢侈,一种怀念。想来,志同道合者和我一样还在路上走着呢吧,他们也在苦苦寻找同类吧,我相信,不久之后,我们便可以在大自然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然后把酒问诗酒年华;我相信,总有机会,我会再次登上旧时爬过的山顶,与旧交们把酒问青天。志同道合,不在喝酒,而在于真性情。
不知不觉,离开青岛已经快一年了,当心安静下来,海浪声总在心中响起,像是某种召唤,临走的时候,写过一首小诗,许过一个宏愿,“当岁月像潮水般退去,我带不走一片云;当年华像乞力马扎罗般浸透了酸甜苦,我要回来带走这片海。”不过,我始终没能变得从容,那个许愿者还在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也许有一天他还会从容地在一个春天里面朝大海,也许他在翻越高山的时候忘掉了初心,最后一败涂地。
我最怀念青岛的地方是断掉网络,扔掉所有包袱,倾听自己的声音,倾听那波涛滚滚,倾听那岁月流逝。当一个人内心最宁静的时候,这是他最理性的时候,也是他最本真的时候。
酒喝完,我站起身,抬头看头顶苍穹,看那漂浮着的云朵,看高耸入云的巨树,离开的时候,听着许巍的《曾经的你》,我想起了遇见的每个“你”,突然觉得:怀念不如相见。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从昨夜酒醉醒来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
就独自看一看大海
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醒来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好男儿胸怀像大海
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
这笑容温暖纯真
连翘
未来的日子里,我依然会以过冬天的心态活在春天里,同时满怀希望,因为我深信——
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
《致2015年春》:https://user.qzone.qq.com/2597009297/infocenter?ptsig=63-m-0QXp1iz3r-sP9z9Gp9QKOUaGYuTAZWEVMYwMps_
《致2016年春》:https://user.qzone.qq.com/2597009297/infocenter?ptsig=63-m-0QXp1iz3r-sP9z9Gp9QKOUaGYuTAZWEVMYwMps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