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故事为七日昙原创，配图素材取自电影《初雪》。

第一年的圣诞节。路以南和小秋所在的城市下起了漫天飞雪，小秋放开路以南的手，抚上漫天雪花，眼睛晶晶亮。路以南低头看到她眼中的留恋和痴迷，转过身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说，以后每年圣诞节，我都陪你去有雪的城市去看雪。小秋回头，笑容灿烂似冬日暖阳，眸光璀璨得好像能点亮整个大地，脆生生地回答，好啊，我等着。

你说的一字一句，我都默默铭记在心。

第二年的圣诞节。路以南接过小秋的圣诞礼物，抬头抱歉地望着小秋说，抱歉啊，小秋，我在忙实习，时间实在倒不过来，明年一定陪你去。小秋摇摇头说没关系，路以南举起右手发誓，说明年我一定带你去。小秋眉眼弯弯地笑着应道，好啊，我等着。

予你此物，不求荣华富贵，只愿你平平安安。

第三年。路以南说，小秋，今年圣诞节，我一定带你去哈尔滨看雪。12月23号，在候车室的小秋接到路以南的电话，那边路以南的声音充满了歉意，小秋，公司临时有事情，我必须得赶紧处理，赶不过去了，你也先回来吧。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年再去也可以。小秋看着手上为路以南织的围巾，那是她准备给路以南的节日惊喜，再想起今天自己请假时老板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笑笑说，好，我等着。

第四年的圣诞节。小秋抱着路以南的胳膊巧笑道，亲爱的，我们一起去看雪吧。路以南敲动着手中的键盘，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的提案还没完成，再等等吧。小秋委屈地嘟起嘴角，道，可是你前几年也是这么说的呀，以后一定也总是这么忙，那不就永远都没机会去看雪了吗？路以南终于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不会的，老板说了，这次项目做得好，就给我升职，以后多得是时间陪你去看雪。小秋叹口气，把给路以南准备的礼物放到电脑旁，起身，长吁道，好，我等着。

终于我还是很好地掩饰了我无以名状的失落。

第五年的圣诞节。路以南终于成功拿到了取得了升职机会，兴奋地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小秋，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路以南接起，小秋略带疲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南？我在你的公司楼下，有时间的话，你下来一趟吧，用不了多久。路以南下楼，看到在路灯下等待的小秋，她的脸颊被冻得通红，浑身微微颤抖，看来是等了好久，算好时间打电话的。见他走近，小秋微笑道，以南，看，下雪了。路以南这才注意到，天空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这是他和小秋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经历的那场大雪之后，这座城市下的第一场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座惊雷在耳边炸响，以南，我们分手吧。

说出分手的那一刻，我并不比你好受多少。

路以南的反应一下子有些停滞，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小秋嘴边扯起寡淡的笑容，眼底却像是燃尽后的灰烬，道，我已经等了很多年，不想再等了。

路以南焦急地挽留道：不，小秋，你听我说。

我知道，小秋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才那么努力，只是……叹了口气，小秋继续道，我今天来你单位找你，主要是想完成四件事，第一件，和你分手，第二件，送给你最后的圣诞礼物，第三件，最后和你看一次雪。第四件……小秋伸出手，微笑地看着路以南，亲爱的，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的圣诞礼物呢？

路以南这才发现，自己这些年来，错失的不仅仅是当年许下的承诺，他甚至连圣诞礼物也从未给小秋准备过。

其实……如果你看过我送给你的礼物，如果你拆开过，你就会发现，每一个礼物里，我都写了一段话。

路以南恍然，这些年小秋的圣诞礼物，因为忙，他甚至都没有拆开过，等到忙过去了也就将礼物的事情抛之脑后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错过了这么多。

再见，我最亲爱的恋人。

再见。小秋说完就转过身离开，路以南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竟连挽留她的勇气都没有。

抱歉，我的疏忽让我把你弄丢了。

飞快地开车回到家，路以南东找西找，终于在丢弃在阳台的废物堆中翻出了四个布满灰尘的盒子。

字迹清晰如昨，不见佳人在侧。

第一年是个玩具熊，怀中夹着卡片，小秋这样写道：我们的第一年，希望第五年的时候，我能以你的妻子的身份而不是女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

第二年游戏光盘上躺着一张卡片：我们一起去看雪^_^买给你的最新款游戏盘，希望喜欢~

翻开第三年的围巾，中间夹杂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冬天很冷，这条围巾希望能够温暖你，亲爱的，我们三年了呢~谢谢你的陪伴，围巾是亲手织的哦~不许笑话我手工不好。

第四年，居然是小秋自己去拍的婚纱照，背面用钢笔写着：我送了你三年礼物了呢……我自己去拍了婚纱照，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一起去拍婚纱照啊，圣诞快乐^_^明年就是第五年了。字迹有些模糊，显然是被什么晕染过，不知是不是小秋的泪水。

路以南颤抖着手拆开小秋刚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个圣诞礼物，是一张光碟。放入电脑，打开，是对着钢琴弹奏的小秋。路以南一直知道小秋在音乐方面很有才华，却从不知道她可以将《梦中的婚礼》演绎得那样动人。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屏幕上的小秋站起身，对着路以南说道，以南，我们的婚礼我等了很多年，可是终究没有等到，它注定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

她说，以南，如果你真爱一个女孩，在一些特殊的时刻请用哪怕一点点心思对待她，她都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说，以南，我知道，这一次过后，你一定会更懂得，如何去爱一个女孩，只是遗憾的是，教会你如何去爱如何去生活的是我，享受到你的爱的却……不是我。

看到最后，路以南和小秋隔着一个屏幕相对无言，潸然泪下。

一点点的过错聚沙成塔，铸成最后的错过。

路以南颤抖着手，又翻找出这些年小秋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纪念日礼物等等，无一例外上面都会写着一段话。如果自己早点看到……如果……路以南懊悔莫及。

小秋的工作并不比他轻松多少，可是每个纪念日、节日和他的生日她都记得，并用心地准备了礼物。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只给她了一个每年一起去看雪的从未兑现的承诺外，他竟然什么都没为她做过，而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兑现的时间居然是他们分道扬镳的这一天。

后来，你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所爱之人已经远去消失在人海。

久久地站在这堆礼物前，路以南低下头，窗外的路灯早已熄灭，路以南的表情湮没在到来的黑夜里。

那个男人的背影融进西逝的残阳，我才明白永失所爱竟是这样悲凉。

我的故事讲完了。咖啡蒸腾着热气，伴着窗外暗淡下来的天空，对面的男人举杯浅浅呷了一口咖啡，对我说道。

我问，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追回她吗？

他苦笑，怎么追？她都结婚了，她的丈夫对她很好，记得她的生日和每个纪念日，甚至每个圣诞节，他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她去看雪。

他对她许下的承诺，最终却是由别人为她兑现。

我看着咖啡氤氲的雾气沉默无言。气氛有些凝滞。还是他先开的口，其实今天我跟你讲这个故事，是因为这么些年，总有个东西，像鱼刺一样卡在我心里，不时想起，还有点疼，所以我在想，说出来是不是好很多，于是就应了你的约前来。

我举起咖啡示意，他拿起杯子和我轻轻碰了一下，我说，谢谢你，我知道你后来一直是技术宅，今天能出来，非常感谢。

他笑道，如果你真写了我的故事，可不可以在文章最后帮我带一句话，哪怕她看不到，我也希望更多人看到，不要再像我一样。

我点头。

“如果你曾经给过一个人承诺，那就尽快去兑现吧，因为现在不做，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做了。我们一生都在为生计奔波，却除了最初恋爱的时光对身边的人很少留意过，钱永远赚不完，你说要给她的未来，不在未来，而是现在。爱是陪伴。”

说完这句话，男人用拼酒的姿态仰头饮尽了咖啡，然后把杯子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似是对过往的挽歌。男人站起身来，只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融进窗外西逝的残阳，那一刻，一直在讲述爱情却从不相信爱情的我竟然觉得：原来永失所爱竟是这样悲凉。

-THE END-

本文作者七日昙。配图素材取自李准基宫崎葵主演电影《初雪》，与本故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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