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狗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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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岚因茶盐案被贬新疆伊犁。阳关西出,从此黄沙漫漫,去路迢迢。

陪伴他的是一支笔,一方砚,一盏青灯和几部黄卷,另外还有一只叫四儿的狗。可以想见,是这个无言的朋友忠诚地陪伴,给他心灵的慰藉,才让纪晓岚度过那寂寞艰难的岁月。

几年后,纪晓岚应召回京编纂《四库全书》,便把四儿带回京城。照说回京的狗狗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可这狗狗却不招下人待见,因为这狗对手脚不太干净的下人非咬即吼,于是没过多久,这只狗狗就毒发身亡了。

为此纪晓岚大怒,斥责了下人,厚葬了四儿,并把下人的住处改叫“师犬堂”,意味着要向狗狗学习。学习狗狗什么呢?无非忠义仁勇。不过,这种品质人类本来也有,只是在社会的滚滚浊流中慢慢弄丢了,换句话说,所谓学习不过是想通过一只狗狗唤回我们忘却的良知。

对于诠释传承和学习的最经典的话是:剔除糟粕,吸取精华。简单的说就是学好的,不要学坏的。榜样的力量挺强大,可是弱水三千,各取一瓢,每个人价值取舍不同,结果在学习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就产生很多歧义。

在我原来的单位,门卫养了一只哈巴狗。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见谁都和亲人似的。可是这狗有个毛病,就是你要批评它两句,它会好几天不搭理你,假如你心情不好,踢了它一脚,它会立马背过气去,像犯羊癫疯似的,四脚朝天,好半天才能缓过劲来。像这样发些小脾气,使点小性子的,在我们济南话叫“拿乔”。所以我们都管这只狗狗叫拿乔。

有一天,单位失窃,据说失窃数目巨大。而且没法破案。总经理召见看门的大哥,说你得负主要责任。那哥们一听就急了。说财务有制度,大额钱款要存银行。就算不存银行,你也可以放进保险柜里吧。结果是放到办公桌里,放办公桌就放办公桌吧,关键财务室连个防盗门都没有,没防盗门就没有吧,可你们得告诉我有一大笔钱吧,我就是坐在财务室门口,瞪一晚上眼也不能让贼把钱偷走了!总经理说:说啥也没用,丟东西就是你没看好门。

没几天,人事经理拿着处罚文件对着门卫大哥宣读时,那哥们当场口吐白沫,四肢抽搐。120急救车一溜烟的把那个哥们送去了医院。这时大家才缓过神来,都说坏了,要出人命!

后来门卫大哥出院了,没查出啥毛病,可这相当于送回一枚随时爆炸的炸弹,大家爷一样的贡着他,担心他出啥症候,最后连那件失窃案也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门卫大哥退休,我与他偶遇。寒暄几句之后,问他身体还好?好多年前在单位做下的病没再犯吧?那哥们听了哈哈大笑,说我那天从办公室出来,满腹委屈无处倾诉。这时狗狗拿乔摇着尾巴跑到我面前,我就来气,骂它说养你有啥用,来个贼,你连叫都不叫一声,但凡有出一点动静,也不能让贼得手。于是抬腿就给拿乔一脚。拿乔没来由的被踢了一脚,当时就四脚朝天,背过气去。看到这场面,那哥们说我倒有了主意。人事经理传达处罚决定时,我就学着拿乔的样,四肢抽搐,嘴里嚼着事先放进的肥皂。那时候我就听120喊氧气!氧气!测心率,看看瞳孔……

那时我和那哥们一起笑的出了眼泪,笑完之后心里却是一缕悲凉。那哥们说,说我是缩头乌龟好啦,可乌龟还有个壳呢,我有啥?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妈,下有上大学的孩子,让我下岗,让我咋过?我是那砧板上的鱼,你见过哪条鱼可以和厨师谈条件,说你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我觉得装死最好。

纪晓岚要求学习的狗狗,是高大上的狗狗,是正能量的狗狗。可完美无瑕的狗狗多少有些像来自星星的你,带着点邪性,不太真实。我的那位哥们学习的狗狗是带着点狡黠,执拗,还有一点二百五的狗狗,二者交融似乎才是全面真实的狗狗。我觉得那个哥们出于自保,学习的不是狗狗光彩的一面,可是他恰恰体现出弱势群体的睿智。强势的群体不会寻求假死,以求自保的,没见过装死的狮子吧。

狗狗给人类充当了一面镜子,狗狗的忠义仁勇,人有。狗狗的奴颜卑膝,仗势欺人,人也有。人是社会性动物,动物的自然属性人也基本都有。如果不是受到法律法规,宗教信仰,道德舆论地约束,可能人还不如一只狗。争论好多年的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最后中庸之道告诉你,人是一个善与恶的矛盾复合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此念彼念,善恶之间,人生无非是场抑恶扬善的修行。

弘一法师坐椅子时,总要抖抖坐垫,在他看看来垫子上会有千万个生命。每个生命都值得珍惜和尊重。向狗狗学习不外乎像弘一法师那样,用众生皆等的眼光去对待世界。用这样态度拥抱世界,那世界就不会再有欺辱歧视,杀戮残害,在互生平等的世界人和狗狗,或和一只小虫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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