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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扇》

文/三叶草

荒草丛生的青春 倒也过的安稳 代替你陪着我的 是年轮

张碧晨 - 年轮.mp3

04:35

来自一诗一文

南国古城，一条青砖铺就的长街南来北往，宽阔平整。两旁房屋瓦肆错落有致，青砖黛瓦，更有雕楼画栋别具风味。一条清水小河顺着古街的走向蜿蜒远去，诉说着古城的凡尘往事，爱恨情仇。

那是一年的上元节，花灯千盏万盏点缀着古街，宛若“东风夜放花千树”。满天烟花纷纷绽放，乱落如雨。城中的豪门子弟和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千金小姐骑着宝马、乘着雕车，一路游玩赏灯，不亦乐乎。更多的则是普通人家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伙子，个个盛装打扮，凑热闹的凑热闹，赏花灯的赏花灯，好不惬意。街上还有舞鱼灯龙灯的，如若鱼龙闹海，甚是有趣，更有笙箫锣鼓等乐器的伴演，煞是引人耳目。

这日，他也约了三两好友一起在街上尽兴游玩。突然，一缕暗香飘然而至，迎面走来几位如花似玉、体态盈盈的女子。其中一个是她，额前佩雪柳，耳际戴金缕，青丝秀发覆背，一袭白衣天蓝纱，精致绣花缎面鞋，莲花碎步，款款而来，天仙般的容颜刹那间就迷住了他的情，勾去了他的魂。不过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她已蹁跹而去了。他回首张望，远远看见她在一处灯火零落稀疏的字画摊前驻足观望，身影绰约，温婉迷人。自此，他在心里暗许:此生非她莫娶。有道是“关关雎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世上，英雄难过美人关，才子配佳人实属人之常情

很快，她消失在他深藏一片痴情的余光中，他再无心思游玩赏灯了，心不在焉的向前踱着步。“王兄好眼光，想必你是看上刚才那位姑娘了吧！”“那可是城中难得的女子，谁若是娶了她，定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听说她是赵家三小姐，不仅貌美心善，更是才情不凡，不知有多少英才俊杰贪慕其芳心呢！”其他几位翩翩公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在他耳边说开了，他却双唇紧闭，神色微凝，只听未语。

赏罢花灯归来，已是寒凉深夜，偌大的王府灯灭人静，万籁俱寂，他躺在锦缎绸被里辗转反侧，脑海里闪现的尽是那个身影绰约温婉迷人的赵家三小姐。有道是“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往后一月有余，他时常有意无意转悠到赵府的前门后院，停留驻足片刻，企盼有朝一日看到她从内府走出来或是在园子里赏花踱步。他也时常去街上各个卖字画古玩的店里走一走，瞧一瞧，心想:说不定她也来此赏玩字画呢！《诗经》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此生，她乃伊人，他一心只想求之。

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日暖风送爽，春光烂漫，绿柳抚墙，繁花似锦，他又到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字画古玩店。一进门便看见她站在一排铺展开的纸扇前，颔首凝望一幅幅扇面图，身旁陪着一位清秀可人的小丫鬟，时不时手指着一把精美的扇子，欢喜地在她耳边说:“小姐，你看这把怎么样？”她不抬头，也不言语，只是继续静静地品赏纸扇。突然，她拿起一把画有深谷幽兰的扇子反复把玩着。这把扇子骨架光滑润泽，是用上好的竹片削刻打磨制成的，扇面上的图案笔画色彩虽简，但线条流畅优美，意境深远悠长，别富雅韵，尤其是旁边的题字“幽谷出幽兰，秋来花畹畹。与我共幽期，空山欲归远”，无论是运笔还是字中寓意都有种越品越耐人寻味的魅力。

看到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与激动，疾步过去，温文尔雅地对她语道:“姑娘若是喜欢这把画扇，拿去便是。”她抬头，看见他俊朗的模样，浓眉大眼，目光柔情深邃，鼻梁高挺，柔唇红润，脸颊柔中带刚，头顶褐带束发，肩背青丝顺滑，身着白底蓝纹衣，脚踩白底墨面长筒靴，自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俊俏郎一枚。不知为何，她看他自有一种相识已久，又逢故人的熟悉感，自觉甚是奇妙。周围的空气凝固了那么小小的片刻，她向他微微以礼相示，轻言细语道:“公子此话怎讲？”“这把画扇本是我寄放于此，用作出售的。既然姑娘有缘喜欢，我愿无偿赠与姑娘。”顿了顿，又道:“此扇若是姑娘拿了去，我必定甚是欢喜，我觉得不仅这扇子与姑娘有缘，我也与姑娘有缘呢！”这话说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冒失了，耳根不觉微微泛红了。听罢此言，她也略觉有些许尴尬，只好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多谢公子美意！小女子收下这份厚礼便是。”

这以后，她去这家字画店的次数相比以前更甚了。她自幼喜好诗文字画，平日闲来无事不是研磨临帖就是寄情于画，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还是一心钻研，时常观摩学习他人佳作。他也往这家店去得更频了，起初他去店里一是为了存放新作的画扇，二是看看画扇出售的情况。因为在古城他也算得上是书画界的翘楚，常常以扇作画题词，累积得多了，就拿到店里寄卖。许多文人雅士常买了他的画扇去把玩品赏。如今，他更期待在店里遇上心中的妙人儿。二人在店里遇上，总免不了要一起赏赏画，品品字，两厢交谈甚欢，都有一种相识恨晚，巧遇知音的妙感。真可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时常情不自禁对她眉目传情，她也芳心暗许:若君许我嫁衣红裳，我必伴君天涯海角。汉乐府诗《上邪》云“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他只知自己一心渴望与她相识相知，天长地久，却未曾想她也愿与他共度地老天荒。

春去夏来，新荷换了嫩柳，芙蓉胜却桃花，蝉鸣共鸟啼，流萤伴月明……古城美得宛若一幅山水画。她是画中的世外仙子，柔情似水，他倾心相恋。他是梦里不染纤尘的良人，她朝思暮想，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拒绝了无数个上门提亲的达官贵人、公子俊郎，一心只待良人来。有一天他真的来了，来登门提亲，向赵家老爷夫人求娶他们的三女儿。她躲在屏风后面又是喜又是羞，待他离了赵府，她步履盈盈地来到父母双亲跟前，从未有过的娇羞在脸颊上层层晕开，欲说还休。赵老爷慈眉善目，语重心长道:“灵儿啊！这位王公子你觉得怎么样了？”她先前拒绝了那么多次提亲，父母也没过多指责干预，一来是她年纪尚轻，还可缓缓，二则因为她是俩老最疼爱的小女，一心一意顺着她罢了。“依父亲大人看了？女儿自知先前三番五次违背了您的意愿，让二老徒操了许多心。如今，倘若二老觉得王公子合适，我愿谨遵父母之命择一良辰吉日出阁。”说这些，让她颇有些娇滴滴、羞答答了。赵老爷和赵夫人听罢甚是欢喜，“那好，那我过几日就差人到王府答话。”“一切听凭父亲大人做主。”此刻，她亦喜上眉梢了。

夏还未去，满城葱茏翠绿，风中透着丝丝缕缕青春的气息。这日古街锣鼓喧天，喇叭高奏，鞭炮齐鸣，许多父老乡亲都涌到街道两旁凑热闹，观看长长的迎亲队伍。他如愿娶到了心中的佳人，她遂意嫁与了梦中的良人。

秋去冬来，天空中一连几天下着绵绵细雨，古城颇有些冷清了，真是“晓寒料峭尚欺人”。古街不似昔日那般热闹繁华了，古城的人都开始忧虑了。原来，此国边陲战火突起，朝廷四处招兵买马，古城的许多好儿郎纷纷被征兵，即将出关前往战场，他也是其中之一。正如诗经《邶风·击鼓》所叙“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又如汉乐府《行行重行行》所言“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大家心中的忧愁悲伤自不必说了。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自他出征后，她夜思日虑，茶饭不欢，日渐消瘦，梦里常是他中箭落马或是身受重创的身影，吓得她半夜惊醒再不敢睡去。有时她亦会梦到他安然归来，正提笔描扇或是陪她在河中荡舟。正是“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又是一年夏来，满池碧叶粉荷，蛙鸣青草，蝉隐绿树，画扇扑萤……古城依旧美若丹青水墨。出征的将士凯旋归来，她在桥头久久伫立张望，终于等到良人归来。久别重逢，她与他“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砖一瓦，一座城，水波漫漫 ，微风拂面 ，她与他虽不曾海角天涯，但定会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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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她与他虽不曾海角天涯，但定会地久天长

文章 |三叶草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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