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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双陆初会面
唐雪来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写了起来。
亲爱的陆辰：
你能以信件的方式告诉我你的心事我觉得很高兴，也很感动。
其实我一直觉得很茫然，对于抑郁症，我不了解也不清楚应该怎样帮你。
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倾听和陪伴，但这也要看你的意愿。
我现在有些明白陆永安为什么三番四次想见你，应该是生病以后想见你吧，至于徐柠来求你我倒觉得不一定是陆永安的意思。我几次和陆永安接触觉得他似乎没有想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你。
我想，人在面临生死之时，心中的想法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也许是出于后悔，想弥补你和他的关系，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辰，如果陆永安没有身患绝症，你不认他，不和他往来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生病了，而且你已经知道。无论救与不救你都会陷入两难，我不是拿不孝这种帽子压你，我只怕人言可畏。
经常听到有人说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做到问心无愧即好。
但世间能有几人不在乎红尘是非，只做自己。你我皆是普通人，所以我怕你受到伤害。
白血病的骨髓配对没有那么简单，你也不一定可以救陆永安，我想徐柠来求你也是急昏了头。
你说你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法表达，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愿意写，我就愿意看。
陆辰，我把一个盒子放在书架上，你可以把信放在里面，我也会把想说的话写下来放在这里，我叫它“月光宝盒”，如果你喜欢这个名字。
关于陆永安的事，谁都没办法替你做决定，但无论怎样，请记得我一直都在。
爱你的唐雪
第二天早上陆辰看了这封信，又在书架上看到了唐雪说的那只盒子，用手摸了摸，觉得陆永安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烦心了。
而唐雪觉得别人看她的信自己会有一种害羞的感觉，早早避开陆辰上班去了。
陆辰刚到公司，就被陈林生告知陆永安在会客室等他。相比于昨天徐柠的来访使之烦躁不安，今天的陆辰已经镇定许多，但他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陆永安，或者说是否要见陆永安。
“请陆先生回去吧，就说我今天要开一天的会，没时间见他。”
陈林生点点头去见陆永安了。
陆辰坐在办公室有些心神不宁，不可否认昨天徐柠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这么多年陆永安就像埋在皮肤底下的一根刺，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一碰就疼。在心里诅咒过无数次的人突然真的面临生死，陆辰心底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微微畅快却又不安，更多的是茫然。
陆永安连续来了公司三天陆辰都没有见他，第四天陆辰照旧推辞，陈林生闻言有些踌躇：“陆总，连着三天了，公司里有些人都在议论。”
陆辰愣了一下，苦笑：“我真是昏了头，把这茬给忘了，请他去楼下的咖啡厅吧。”
陆辰走进咖啡厅的时候，陆永安正坐在窗边发呆，阳光照在他身上，陆辰突然发现陆永安已经老了，青丝中夹杂的白发在阳光下更加明显，脸上的纹路有些深，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关系，脸色有些苍白，以前挺拔的肩膀也有些塌下来。
望着那个普通的老人陆辰有些恍惚，那似乎不是他印象中陆永安的样子。
陆永安看到陆辰在门口，他站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两人相对而坐，却不知说些什么。
陆辰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这样和陆永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是什么时候了。
最后还是陆辰打破了沉默：“你找了我这么多次，想说什么。”
“我，我就想看看你。”
又是一阵静默，陆辰觉得时间像停滞一般，坐在他对面的也不是陆永安，而是一幅静止的画，秋日的阳光太过灼热，让人喘不过气。
“你在美国的时候我去偷偷瞧过你，怕你发现，我很快就走了。”
陆永安开始自说自话。
“我是替你妈去看你的。”
陆辰皱了一下眉头，他从不知道母亲和陆永安还有来往。
陆永安看向窗外，像是回忆：“那时候你妈妈已经搬去静月庵住了，我去看她，她的情景不是很好，人变得非常瘦。我让她去医院看看，她不肯，说是佛祖会救她的，这是对她的试炼。”
陆辰对于母亲去世前在庵里的生活无从得知，周姨也只是偶尔去看望她，简单提过几句。母亲的事居然是从陆永安处知晓，只能说世事无常。
“那个时候你妈已经很偏执了，谁的话都不听，每天对着佛经。我提到你的时候，她嘱咐我去看看你，却不提把你叫回来的事。”
陆永安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的儿子，明明应该彼此熟悉，但空气中却弥漫着陌生与疏离。
“我最后一次见你妈是美国回来以后，我告诉他你过得不错。那时候她已经没什么精神，我问她要不要叫你回来，她还是摇摇头，说只有斩断红尘才能超脱。”
“那次以后，你妈妈就谁都不肯见了，直至去世。”
陆辰望着眼前的咖啡出神，他不知道母亲要斩断的红尘中也包括他。
窗外阳光明媚，陆辰却觉得难以呼吸。
他想问陆永安为什么要离婚，和母亲有没有相爱过，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意思。
很多问题的答案只求当下，时过境迁再得到那个回答已经毫无意义。
所以陆辰依旧沉默。
而陆永安也没有再讲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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