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不是夜归人

聊城  张楠

        说起“逼上梁山”的故事,绝对会让人想起林冲。

          林冲是《水浒传》中的悲情英雄,是“逼上梁山”的代表性人物。《水浒传》曾有文人赏析说:“林冲是整部《水浒传》中最命苦的好汉”,此话一点不假!

          小时候学了一首诗:“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后来收集水浒传连环画册,有一张画的是一个风雪夜,林冲身披斗篷,头戴毡帽,背一杆长缨,挑着一个酒葫芦,急匆匆的赶脚,身后是大雪纷飞,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把这个画面和“风雪夜归人”那首诗联系起来。林冲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一朝得罪权贵,便走头无路,京城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只得在风雪交加之夜独上梁山,落草为寇。书中描述:“那雪下的正紧”,“那雪越下越猛”,有“风”、有“雪”、有“夜”,但林冲在那个雪夜是被逼去亡命天涯,他没有归期,所以称不上“归人”……

            也许是从受那些小画册的影响,独对林冲的形象记忆深刻:逼上梁山的林冲肩扛花枪,头戴斗笠,迎着满天大雪逆风而上,绝望中的林冲受尽了人间的苦难,九死一生,不知道出路在那里。我们可以想象林冲是多么的无奈啊,朗朗乾坤,天地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安身之处。尤其是“火烧草料场”中的那场大雪,“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逆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好一场大雪,让人身临其境,预示着林冲即将到来的苦难。

        那时候读《水浒传》,每读到《风雪山 神庙》这一段时,我便为他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气的牙根发痒,那么厉害的武功怎么就被高俅迫害的家破人亡呢?难道你就不会反抗?尤其是读到高衙内调戏林冲娘子的这一段,书中这样写道:"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手时,认得是高太尉之子高衙内,先自手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许换了武松,鲁智深等其他好汉早就手刃了那厮。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林冲一身的好武艺,沧州一路却被两个人渣董超,薛霸欺凌得死去活来,要不是鲁智深及时出手相救林冲还差点被两个毛贼害了性命,这些暂且不说,最后居然心存善念饶了他们,看守草料场时还被高俅派来的杀手追杀,命悬一线……被逼无奈的林冲只好上山当土匪,可是想当土匪的林冲都比别人多了一道坎,还要交什么“投名状”,林冲忍辱负重,屈沉于小人之下,一个头衔为东京八十万的禁军教头,当时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可怜,可气,软弱无力的懦夫。

          而今重读《水浒传》,才真正地了解了江湖的险恶,体会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苦衷,慢慢理解了林冲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的无奈。

          蓦然回首,才发现林冲其实是一个有血有肉汉子,我们当今社会也不乏这类人的原型。林冲的忍让,对爱妻的儿女情长,以及虽有一身的武艺,但有时候所表露出的胆怯,让人感觉到林冲才是一个食人间烟火真实的人,而林冲委曲求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能过上一种底层的小人物们认为的一种正常的幸福生活而已。

      弱者面对强权只能选择忍耐,无法逃避,在当时的社会里,当林冲一点点生存的梦想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造就了他两极的性格,也许频繁的忍让是一种懦弱,而不必要的懦弱是给敌人得寸进尺的动力。可话又说来,那样的生存形势也只能进退两难,无可奈何。

        《水浒传》里那些打打杀杀的快意恩仇若搁在当下只能是弱者的一种臆想,一种江湖传说,它也只能存在于我们的理想世界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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