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王

怒目而视

郊区,有一个动物园。动物园依山势而建,层层叠进。小山丘、路转弯处、填出的小平台、特制的玻璃台,都是依据山道的变化设置不同的围栏,关着不同的动物。

猴园处在大门旁的空旷地,由于游客进门可以直接看到,是游客最喜欢驻足观望的园区。来动物园的大多是家长带孩子。最近,猴园新添了几只小猴子,特别受小游客的喜爱,每天园区的观望台,都是人满为患。

我是最受青睐的那只小公猴子,很小很萌的那只。我现在还只能扒着妈妈的肚皮下,眨巴眨巴着眼睛,横卧似的窝在妈妈的身下,跟随着妈妈到处游荡。妈妈为了我的安全,一直用尾巴护着我,生怕我脱离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因为妈妈的双手要用来抓树与觅食。我还不能独立,而且妈妈也不会让我乱跑,虽然是在动物园里。

“爸爸,快看猴妈妈带着小猴出来了,那小猴好漂亮呀!”孩子们在大人们的陪伴下,欢呼雀跃,指指点点,观望的人群议论纷纷⋯⋯

“妈妈,那些挤在一堆看我的是什么猴?”我好奇地睁着大眼,我一动一伸,都会引起一阵阵惊呼。

妈妈告诉我,这些叫人,不是猴。他们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我们就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的。他们很自豪自身的伟大,一直将我们猴类视为动物。他们认为我们必须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任人参观,其实我们同样也在参观他们。只是我们被关着,而他们比较自由。他们自认为很聪明,其实并不高明。我们只要耍点小聪明,眨眨眼睛、咧咧嘴笑、蹭蹭屁股、打打闹闹⋯⋯都会得来无限的赞许,得来无数的食物。他们认为我们傻傻的,我们却可以不用吹灰之力,得到食物,他们才是真傻。


妈妈说得我不太懂,但是我的每眨一下眼睛都会引起人们的惊叫,而且我还看见一粒粒的东西往我身旁丢来。我知道一定是可以吃的食物,正蠢蠢欲动,妈妈却谨慎地抓住我,不让我脱离她的怀抱。

正在这时一只猴子跳到离妈妈不远的地方,妈妈迅速抱紧我,攀到边上的一座小假山上。

妈妈停下来稳住我,这时我才看清来猴,一只特别壮硕的猴,两只铜铃般的大眼、呲着尖牙、舞动着四肢,浑身厚实的长毛、光滑细腻,十分威武。看起来明显比别的猴高大。

“这是猴王,记住以后遇到猴王要马上离开它的范围。即使你已经拿起的食物,也要丢下跑开,千万不要去争抢!”妈妈非常严肃地说,“但是每只公猴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为猴王。”

我不懂妈妈感慨什么,但是我知道在猴王面前抢食物是十分危险的,而且猴王那样强健高大。我又看了眼猴王,他似乎正在对我呲牙咧嘴,一脸的凶相,让我害怕,我紧紧地拥抱住妈妈。


至从知道了猴王以后,他好像成了我的噩梦。有几次,我都在妈妈上窜下跳中颠簸地醒来。妈妈用尾巴牢牢地绑住我,拼命地逃避,使劲冲上猴园的最高处。

猴园的最高处是一处人造假山顶,当初在建造时是想设计成一个小楼阁,由一道拱桥相连。但是拱桥横跨到对面时,土工作业粗糙成了一个山洞型的尖塔。由于妈妈体型较小,每当妈妈受到攻击后,妈妈都会拼尽全力冲向这里,这里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猴王体型巨大无法通过人工拱桥,即使过了,也进不了塔洞。

我心里很纳闷,为什么猴王要攻击妈妈?妈妈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每次问妈妈,她总说这是猴界的规律,长大后你自然明白。

随着我越来越大,妈妈越发不让我出塔洞,甚至连露头都不让。塔洞仿佛渐渐变小,妈妈开始无法躲进塔洞,她只能蜷缩在洞口任凭风吹雨打。可是,不管我怎么请求,妈妈就是不进塔洞,更不让我露面。

最郁闷的是食物都是妈妈冒着生命危险从别的猴嘴里抢来的,妈妈遍体伤痕,可她就是不允许我出塔洞。逐渐塔洞眼见着装不下我了,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我身体出不了塔洞了。

我用尽全力,冲破洞沿。“哗哗啦啦⋯⋯”直落的石块、尖灰,惊动了群猴,纷纷窜到空地上。

一只壮实的公猴,站立在假山上。浑身毛发黝黑,虽然并不光滑,但是骨子里透出威胁。猴王感觉到了威胁。


猴王迅速奔到我的对面,怒目圆睁,面露凶光,缓缓露出獠牙。我心情紧绷,从小就惧怕的猴王此时就在面前,我不得不拉开阵势,知道无法逃脱,只好以命相搏⋯⋯

“又是猴王相争,这只新猴王是前猴王的嫡系后裔,一直被隐藏在假山顶上。现猴王年纪大了,肯定不是新猴王对手。”老管理员与新来管理员说。

“那是为父报仇吧!”

“是也不是!”老管理员道。

其实在猴界,每一只公猴都期待自己长成后争夺猴王的位置。因为猴王有着绝对的权威,可以与猴群中任何一只母猴交配,最美最好的食物都归他享用。就像人一样,用尽一生争夺权势、财富、利益,享尽荣华富贵,所以朝代的更替才会那样的惨烈。

新猴王会残杀老猴王的孩子,让母猴快速进入发情期,与她交配孕育自己的孩子,壮大自己的种群。杀害小猴子并不完全是替父报仇,更应该说是争权的牺牲品。


猴王渐渐失去了优势,我知道他老了。我用力抓住猴王的耳朵,猛得一扯,半个猴耳与鲜血一起洒向我的脸上。血腥味顿时激发我内心的狂劲,趁着猴王捂耳惊叫时,我抬起脚猛踹猴王的肚子。猴王踉跄几步,跌倒在地,我顺势骑在他身上,用力狂击他的头部。

猴王用劲力气顶起我,夺路而逃。他败了,败得很惨,我成了新猴王。

满脸是血的我,一脸凶相,和过去所有的猴王一样。我抬头看到一只当年和我一样的又萌又小的猴子时,我起杀机⋯⋯

为什么我不能做一只普普通通的猴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因为权势、食物,会让猴子失去猴性。人,会失去人性。

(一元小说写作训练营,第四次作业,019孤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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