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的今天,当我又一次收到建勇兄的节日祝福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再回忆起他上学时的模样了。
事实上在初中的时候,我几乎不认识他,等到我初二下半年转到县城中学,有一天突然收到一封从军队寄到村里的书信,那时候我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信里的内容我已记不清楚了,只隐约地记得一句“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我才知道我有一位叫张建勇的同学,这位同学去当兵了,好像要和我告别,但是在村口没有等到我。
之后我上高中,读大学,参加工作,我淡忘了那封信,也很少记起这位叫张建勇的同学。直到十年前的一天,那个时候刚刚开通了腾讯QQ,一位网名叫“张”的人要加我好友,其实这个“张”就是建勇兄,在没有我任何信息的情况下,他竟然从百度搜索上查到了我的QQ号,我当时就感到非常震惊,这位被我淡忘了的男生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心力在为生活奋力打拼的过程中还记着一位女生?
后来我得知建勇兄在广东深圳打工,再后来建了自己的工厂,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们很少交谈,可以说连基本的朋友都算不上,但是一年四季无论什么节日,传统的还是现代的,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建勇兄都会通过微信发来祝福,有时还附上心意红包,就像昨天被我忽略掉的五一劳动节,在上午9点多钟的时候,建勇兄的祝福依然会悄然降临。
2016年的一天,我突然收到建勇兄的短信,说他正在香港出差,问我要不要他捎来香港的大佛水,这种药治疗鼻炎有奇效,我当时就愣住了,我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患有鼻炎的,我只记得初二的时候经常生病,弱弱的,很羞涩,那个时候的我很少说话,尤其是和男生,此事至今都是个谜。更让我感动的是在香港的大商场里看到大佛水就想到了远方的我,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像一位兄长,关怀是不经意间涌上心头的,来得自然,没有半点伪装。此事让我温暖了好长时间。
广东的深圳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经济开放思想开放的大都市,是一个充满形形色色诱惑的繁杂喧闹的地方,建勇兄复员后到那儿创业,组建自己的家庭,其间经历了什么我无法猜测,但他每天在人潮人海中穿梭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必然应对来自外界的压力和诱惑,在这样芜杂的生活圈子外竟然还时时记起我这样一个连他模样也很难想起的女生,没有任何功利地祝愿,没有任何目的的记挂,这份难得的情意一次次让我感动得落泪。
建勇兄文化水平不高,而商场上波诡云谲,风云变幻,其间鱼龙混杂,建勇兄在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商人我不得而知,在竞争中他是否欺骗过、失信过我也不便猜测,我只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朴素的情感没有泯灭,更为可贵的是,他能在纷扰的人世间让这种情感传递到几千里之外,十几年不间断。
二十多年前的那天,一个少年,在村口等一个女孩要和她告别,等到日斜,等到鸟归,等到炊烟升起,等到月挂树梢,那少年的心里该是多么地失落啊!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