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人们对说谎总是很感兴趣,一方面是怎么辨别别人是不是在说谎,一方面我们自己说谎怎么不被发现,不要惊慌,每个人都说谎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也有善意的谎言。但工作环境的复杂,让我们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些技巧的。
正文:
Ok,各位,我不想吓到你们,但我刚刚注意到坐在你左边的人是个说谎者,而且你右手边的人也是,事实上,今天在做的各位都说过谎,我们都曾说过谎。所以,今天我想讲的内容是关于我们都是说谎者,科学研究是怎么说的,怎么分辨谎言,为什么我们愿意付出心力去追求真相,以及最终如何建立信任。
插一句题外话,说到信任,自从我出版了这本书《Liespotting》,人们对我的态度都是避之唯恐不及,他们说“不,不要见面,我会写邮件给你”。连约在咖啡馆见面都不行,我丈夫也说“亲爱的,干嘛研究欺骗,也许你可以研究厨艺,法国厨艺怎么样”。
所以,在开始今天的演讲之前,我需要澄清一件事,我们所做的不是猫抓老鼠的游戏,谎言师不是那些调皮的孩子,会兴奋的喊叫:抓到你了,抓到你了,我看到你眉毛动了,鼻孔张大,电视剧“别对我说谎”里就是这样的。
说谎是一种合作性行为
事实上,真正的谎言师在判断谎言方面有很多的科学知识,他们探寻真相,就像那些成熟的领导者的日常工作一样,与很难缠的人进行艰深的谈话,有时时间也很紧迫。谎言师在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基本的共识就是,说谎是一种合作性行为。细想想,谎言本身并没有任何能量,但只有当别人愿意相信谎言时,谎言才变得有了生命。
我知道这听起来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但其实如果你被骗了,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你愿意被骗。谎言的第一个真相是,谎言是一种合作性行为。并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有害的。有时我们愿意成全一个谎言可能是出于对自尊的维护,我们会说“很好听的歌”,“亲爱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胖”,或者IT男最爱说的“啊,我刚刚处理完一堆垃圾邮件”。
谎言的危害也非常之大
有时,我们对欺骗也深恶痛绝,因为谎言会带来巨大的损失。美国去年仅公司欺诈金额就高达九千九百七十亿美金,差不多是万亿的十分之一,占国家财政收入的7%。欺诈行为代价高昂。想想安然公司和麦道夫的次贷危机,想想双重间谍和叛徒罗伯特·汉森和奥德里奇·埃姆斯,他们背叛了我们的国家,威胁人民安全,破坏民主,陷害保卫我们的人。
欺诈行为其实是很严重的事情。有个人,Henry Oberlander,他是个非常有能力的骗子,英国当局说他能破坏整个西方世界的银行系统,而你在google上却找不到他的信息,在哪都找不到他的信息。他曾经接受过一次采访说,行骗只有一个法则,就是每个人都愿意跟你交换他们想得到的东西,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如果你不想被骗的话,需要先弄清楚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但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希望自己是更好的丈夫或妻子,更聪明有能力,更高更有钱,这个愿望清单可以很长很长。谎言可以缩短真实的我们与我们的理想型之间的距离,我们愿意用谎言来编织美好。
谎言普遍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
研究显示,人们普遍每天接收谎言10到200次。当然,大多数谎言都是善意的。但在另一项研究中显示,陌生人在初见面的每十分钟内说谎三次。
当我们第一次听到这个数据的时候吓了一跳,我们没想到说谎这么流行。虽然我们从心底里反感说谎,但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说谎其实正在大面积蔓延。相比于同事,我们更易对陌生人说谎;外向的人说谎比内向的人多;男人更喜欢抬高自己胜于吹嘘他人;女人说谎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人。一对正常夫妻大概每十次互动中就有一次是不真诚的,也许你会觉得很过分,但未婚的话,每三次就有一次是不真诚的。
说谎是很复杂的行为,它渗透进我们日常和工作生活的方方面面。对于谎言的态度我们很矛盾。我们觉得说谎很有必要,有时是出于善意的,有时是因为很多事情是模糊不清的。这就是谎言的第二个事实,长久以来,我们的社会已经默许了私下的谎言的存在,就像呼吸一样,是我们历史文化的一部分,看看莎士比亚,但丁和《世界新闻报》就明白了。
谎言的进化和物种的进化同步。研究者很早就知道物种越聪明,大脑新皮层越厚,越会说谎。很多人可能还记得Koko(一只在加利福尼亚的低地大猩猩),它会通过手语与人交流,它还有一只宠物猫,非常可爱柔软的的小猫,但Koko就曾因为小猫往墙上吐口水而责备它。
我们天生就会说谎,很小的时候就会。当我们还是婴儿时,我们会佯哭,看是否有人过来,然后再继续哭。一岁我们学会了隐瞒,二岁学会了虚张声势,五岁学会了拍马屁,九岁学会了掩盖真相。当我们开始上大学的时候,跟妈妈的每五次互动总就有一次是不诚实的。当我们开始工作挣钱养家时,我们进入了一个充斥着垃圾邮件,虚拟朋友,党派媒体,多种身份的小偷,世界级的庞氏骗局,我们进入了一个谎言盛行的时代,也有人称之为后真相时代,这在很长时间内对我们造成了困扰。
如何仅从语言本身识别谎言?
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有一些步骤可以引导我们走出困境。经过训练的谎言师90%的时候能发现真相,普通人的准确率仅有54%。为什么通过训练可以识别谎言呢?因为有高明的说谎者和普通的说谎者。没有人天生就擅长说谎。我们都会犯同样的错误,使用同样的技巧。下面我将讲述两种不同的说谎方式,观察其中的“亮点”,看我们能否识别谎言。先从演讲开始。
下面是克林顿的演讲:我想要说,我再说一遍,我跟那个女人莱温斯基没有发生关系,我从来没让别人说谎,一次也没有,从不。所有这些指控都是莫须有的,我需要回到工作中,继续为美国人民服务。谢谢。
好的,那么哪些迹象说明他在说谎呢?首先我们听到的是一个刻意否认。研究显示,人们为了更正式的表达否认,会求助于更正式的语言,而不会像日常说话那样随意。在这个演讲中,我们还听到了刻意拉远距离的词语“那个女人”。我们知道,说谎的人会使用语言这个工具刻意拉远他们与参照物之间的距离。如果克林顿这样说“嗯,真相是”,或理查德·尼克松的口头禅“讲真”,那么谎言将不会被识破,因为我们都知道,“官话”会降低目标的可信度。如果他完整的陈述整个事情,或者添加很多的细节(很庆幸他没那么做),他会更加暴露自己。
身体语言也是谎言的一部分
弗洛伊德说的很对,他说,除了语言,你还可能被其它细节出卖,没有人能保守秘密,如果他不是亲口说出的,那真相会从他的指尖流出,不管你有多强,在这个方面都是平等的。我们的身体语言也是交流的一部分,我给大家看一段视频,是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和奥巴马见面的,你可以看到他们的手之间的交流。
这就引出了谎言的第二种模式,即身体语言。我们对身体语言都有一些错误的认知,科学家的发现与我们的常识往往截然相反。我们觉得骗子都是急急躁躁的,但他们在说谎时却能保持上半身镇定;我们认为说谎的人是不敢看别人的眼睛的,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更加聚焦你的眼睛;我们觉得温暖的微笑是真诚的,但一个经过训练的谎言师却在几里之外就能识别你的假笑。你可以有意识的收缩脸颊肌肉,但真正的笑容来自眼睛,眼角的鱼尾纹会收缩,所以不要轻易注射肉毒杆菌,不然可能没人相信你的真诚了。
下面让我们来注意交谈中的“亮点”,你能看到言行中的不一致吗?其实在交谈的过程中,对方的态度是你判断他是否真诚很重要的信号,但却往往被忽视。
一个真诚的人会非常配合。他表示站在你这边,会非常热情,乐于提供帮助,也愿意说出真相。他们愿意一起头脑风暴,说出可疑的人并提供细节。他们会说“也许正是工资单上的人伪造了支票”。如果他们觉得被误解了,整个交流的过程他们都会表现出很愤怒,而不是断断续续的愤怒。如果你问一个诚实的人该怎么惩罚那些伪造支票的人,他们通常要求严厉的处罚。
而与一个说谎的人进行相同的谈话会是怎样的呢?他会寡言,低头,降低声调,停顿等,有点东拉西扯的感觉。当你问一个说谎的人事情时,他们会严格遵循时间顺序,讲述很多在不同地点发生的事,细节太多了让你蒙。有经验的审问者通常会很巧妙的审问几个小时,会要求被调查的人从尾到头复述整个故事,发现破绽,进而能发现更多的谎言。
我们可以复述语言,但不能复述动作
怎么发现破绽的呢?其实很简单,我们都遵循一个定理就是,我们可以复述语言,但不能复述动作。你可能嘴里说着是,但却在摇头;可能你的故事很让人信服,但你说的时候却在耸肩;我们犯了重罪,但在编织谎言的时候却露出笑容,心理学称为“欺骗的快感”。
2004年民主党美国副总统选举候选人约翰·爱德华兹曾经因为私生子事件轰动美国,当时他接受采访谈到了亲子鉴定,可以看到,他在回答是的时候明显在摇头和耸肩膀。
一旦你知道要注意摇头等这些细节,你就更容易发现这些细节了。人们有时为了掩盖一种表情,会使用另一种表情,当然,被掩盖的表情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你的新的合伙人可能握手跟你庆祝公司的成立,一起晚饭,但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我们不可能一夜之间都成为面部表情专家,但有一个很易学,而且很危险的表情我想提醒大家的注意,那就是蔑视。生气至少还能算一种健康的关系,因为两个人公平竞争,但如果气愤变为蔑视,你就出局了。蔑视你的人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所以很难恢复以前的关系。蔑视的表情是一种不对称,即一边嘴唇向上向里。如果你一旦注意到蔑视发生了,不管欺骗有没有发生,虽然通常接下来都会发生,调转方向,重新考虑这单生意“不了,我不想晚上做出仓促的决定,谢谢你”。
科学研究发现了很多很多的说谎的信号,比如,我们知道说谎者会不停的眨眼,脚尖朝向门口,会在他们和面试者之间放置障碍物,降低音调等。
只有很多行为同时出现才是说谎
但事情是这样的,单个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并不能证明这是欺骗,他们只是信号,我们都是普通人,每天在不同的地点我们都会有这些行为姿势,它们本身并没有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它们的集合,去看,去听,去观察,问一些比较难回答的问题,怀着好奇问更多的问题,尊重别人,友好交谈。不要像电视剧“法律与秩序”那样强势,用问题压倒对方,那样不行。
上面我们讲了如何识别谎言,下面我们将看看真相的样子是什么。有两个视频,两个妈妈,一个在说谎,一个讲的是事实。这是加利福尼亚的研究者David Matsumoto提供的,我觉得是非常好的例子。
这个妈妈Diane Downs,近距离内射杀了她的孩子,然后开车送医院,当时孩子们还在流血。她声称是一个头发很少的人杀的孩子。你可以看到,整个采访过程中,她连假装一个痛苦的妈妈都做不到,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情,但她描述的时候却非常的平静,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那种“欺骗的快感”。
她说:晚上我一闭眼,就能看到Christie朝我伸手,鲜血从她的嘴流出,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会消失,但我想不会的,这是最让我痛苦的。
下面,是一个真正的悲痛欲绝的妈妈,Erin Runnion,在法庭上面对杀害和折磨她孩子的凶手,你可以看到没有任何伪装的情感,是一个妈妈巨大痛苦的真实表达。
她说:在女儿被你杀害的三周年我写下这份声明,你伤害她,蹂躏她,恐吓她直到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她反抗了,我知道她反抗了。我知道她用那美丽的棕色眼睛注视着你,但你还是杀害了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永远都不明白。
这才是真实的情感。
现在,发现真相的科学手段已经日趋成熟。我们有专业的眼部跟踪仪和红外脑扫描仪。当我们说谎的时候,核磁共振成像能发现身体发出的信号。而且这些技术正在市场化,将成为我们辨别谎言的有力法宝,未来会非常有用。但我们同时也不禁会问自己,你是想要一个有经验的谎言师还是想要开会的时候摆一台四百磅重的脑电图。
恪守自己的道德规范没有谎言的世界从自己做起
谎言师分辨谎言依靠的是对人类共性的分析。有个人曾经说过,私下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有意思的是,现在我们的隐私空间已经变得越来越小,我们的世界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博客和社交网络使新的一代人生活在公众视野之中。这是个更加吵闹的世界,过度分享其实也是一种不诚实。
我们不停的发微博和微信,我们看不到人类群体的微妙之处,即性格的完整性,这是最重要的东西,一直都是。所以,在这个吵闹的世界,我们也许更应该遵守自己的道德规范。
当你把识别谎言的科学知识运用到听,看的实际中后,你就不会参与编织一段谎言。你会走一条更明确的路,因为你给别人传递的信号都是“我的世界,是诚实的世界,谎言会被识破,真实会得到尊重”。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世界就会开始有一点点转变。
这才是最大的真相。
本文来源于Ted演讲,Pamela Meyer:how to spot a liar
后记:
这篇文章的信息量很大,既简单的提到了几种分辨谎言的实用技巧,也从宏观的道德,世界的角度做了分析,是一篇既有细节又有主题的文章。信息量太大,我们也不可能全部吸收,但我觉得,只要有一点触动,就是有用的,就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