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星际特别行动小组被解散后,凉泉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啧,凉泉你还要玩多久的游戏?”克劳顿一副吸血鬼打扮,拎着一带食物和一打啤酒,艰难地跨过散乱在玄关处的外卖盒,皱起了眉头。
狭小昏暗的客厅中到处都是乱放的物品,水沙发上堆着一堆衣服,其中一件白T恤上还沾着任务中飞溅上的暗红色血迹。窗台上的糯米草也耷拉着枝叶,毫无生气。克劳顿看着凌乱的房间,叹了口气,脱下黑色的披风放在衣帽架上。他找了一个大袋子,将外卖盒统统丢了进去,之后,他打开客厅中的冰箱,里面有一大盒早已过期的牛奶,克劳顿将食物和啤酒整齐地放入冰箱,拿出那盒已经分层变质的牛奶,关上冰箱,冰箱上贴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睡前喝牛奶。克劳顿看了看一旁早已堆满的垃圾篓,将牛奶放进大袋子。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新鲜的空去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窗边的风铃苏醒过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克劳顿顺手浇了一勺水在糯米草上,可怜的植物大口大口地吸收着水分。
“凉泉?”克劳顿敲了敲卧室的房门,隐约听到房内传出的游戏声音,“我进来了。”
克劳顿推开房门,昏暗的房间内凌乱不堪,一张单人床紧贴着窗户,床上凌乱地放着一些衣服,那支在做任务时带回来的青色玉箫安静地靠在凉泉身旁,而凉泉正裹着被子坐在床角一声不吭地玩着手中的游戏机。在游戏机白光的映照下,那双曾经水灵灵的蓝眼睛现在布满血丝,直直地看着屏幕。
克劳顿心中感觉被石锤击中一样,他拉开窗帘,窗外磁悬浮汽车来来往往,对面公寓阳台上,一个金发的女人正背靠着栏杆抽烟,对着房中的人吵嚷着。克劳顿将堆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放在一边,搬着椅子坐在床边。他看着这个早已把组织当做港湾的女孩,脑海中已排练多次的安慰语竟哽在喉咙发不出声,他清楚地记得小组解散通知下来时,凉泉低头站在一旁,抿嘴无助的样子。回家的路上,他们俩都没有一句话。到了凉泉的住处时,自己忍不住开了口:“嘿...凉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三天后就是万圣节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集市上转转嘛,到时候我来叫你一起去。”凉泉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现在的凉泉,恐怕已经不记得那天的约定了吧。
克劳顿弓着腰双手抱头,深深叹了口气。忽然,他低头看见床边缘下有一张发光的卡片,好奇的克劳顿将卡片拾起,正面一个“零”字泛着幽幽蓝光。他仔细端详着卡片,突然明白了什么,心中莫名有些复杂:“我听说过‘零’组织,星际上有名的神秘事务司,整个组织是由‘零’先生和他的管家建立的,成员只招12人,但个个都是能力超群的人。这个组织给你发邀请,说明‘零’先生看上你的能力了,是件好事啊,”克劳顿抬头看了一眼凉泉,凉泉已经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沉默不语,“这样你又是一个有避风港湾的人了,恭喜你啊!”
“够了。”
“我是真心祝贺你啊,激活这张卡片就可以拥抱新的生活......”克劳顿盯着凉泉,小声试探着。
“我说够了!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凉泉抬起头,眼中泛着泪花,看着装扮成吸血鬼的克劳顿,梳着一个金色的大背头,眼眶画着厚重的黑色眼影,原本棕色的眼睛带着一副红色美瞳,小麦色的皮肤抹得惨白。原本凉泉还想上演一出落泪求安慰的感情戏,看着克劳德那关切的眼神,滑稽的装扮,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噗哈哈哈,克劳德你这装扮让我实在演不下去了,认输认输。”
“呵呵,眼泪都挤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克劳顿笑着翻了一个大白眼,将手中的卡片甩到一边,起身朝房门走去,“我去客厅等你,你准备好出发了叫我。”
随着卧室门关上,克劳顿的笑容也消失了,对于凉泉的恶作剧心中抱有不满。他站在窗前,打开社交软件,看着自己今天早上发的消息“今晚有事,不能陪各位漂亮小姐姐啦~抱歉抱歉~”下面的女孩们关切地纷纷留言,有的询问他是什么事情,有的感到惋惜,有的猜测他被父母拉去见相亲对象,更有甚者猜测他今晚要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做最后的决斗.....克劳顿准备回复那些漂亮的小姐姐时,窗外传来打骂声。对面那家男人拽着金发女人的头发粗鲁地打骂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抱着一只玩具熊在一旁嚎啕大哭。突然想起儿时的那个雨夜,一头金色卷发,年轻漂亮的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面带胜利的微笑,走进了一座豪宅,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牵着一个比自己大的男孩,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朝门外走去。那时天真无知的自己趴在母亲身上,朝母亲身后那个男孩微笑打招呼,那个男孩转过头看着他,棕色的眼中满是仇恨和愤怒。长大后的自己才知道,母亲是一个“凶手”,她毁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而自己的存在,是母亲手中最锋利的“利器”。克劳顿想到这,不禁冷笑,三年前年迈的父亲想要自己继承家族的产业,哥哥也在暗处想方设法地争夺继承权,而自己却对这些名利争斗感到厌恶,不顾母亲的阻拦,加入了星际特别行动小组,以为自己能以此摆脱命运的束缚,而现在小组的解散,母亲又在那三年的明争暗斗中精神受创,让他不得不重新回到风暴之中。
“克劳顿?”凉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克劳顿扭头一看,凉泉身穿黑色斗篷,满眼笑意站在那里,一头银色的长发垂在胸前,这身装扮像极了她刚到星际特别行动小组的模样,只不过当年是干练的短发,眼中带着冰霜。
“喂喂喂,你这也太马虎了吧,毕竟是万圣节啊,我都豁出去了。”克劳顿嫌弃地打量起来。
“嘿嘿嘿,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给你变个魔法,看好了。”说完,只见凉泉的头上长出一对龙角,瞳孔变为分瞳,脸颊两边出现细小的银色鳞纹,耳朵也尖尖的露在头发外面,笑起来露出尖尖的牙齿。
“哈哈哈,神奇不?”凉泉看着手臂上出现的银色鳞片,一脸兴奋地看着一脸冷漠的克劳顿,“你说要不要把尾巴和翅膀也变出来,这样比较逼真?”
“哼,你分明就是偷懒,这模样做任务时常见,你是借此机会放飞自我吧。”克劳顿依旧一脸嫌弃地看着手舞足蹈做鬼脸的凉泉。
“我觉得这样挺符合万圣节的装扮啊,而且很自然,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这个模样,吓得差点晕过去。”凉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两听啤酒,“哇,克劳顿真棒,又有酒喝了,诶,怎么没有买牛奶?”
“你就活该长不高吧,”克劳顿看了看至今1.60m矮个子的凉泉,接过啤酒,打开喝了几口,回忆着一块心理阴影,“你第一次变身的时候,我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当时本打算从高处跳进水里,从敌方火力下溜走,谁知道你突然变成巨龙用爪子抓着我滑翔起来,作为一个人类,那感觉真是不可描述......”
看着克劳顿一脸黑线,凉泉笑了起来:“哈哈哈,那时不是突发状况嘛,来不及解释啦,你当时起身往下跳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水的深浅啊,撞坏了脑袋可不好。”这时凉泉的肚子饿得响了起来,凉泉的笑容瞬间僵在原地,“那个,我们去哪吃饭?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哼,打游戏着魔的你还能想起吃饭?晚餐就在冰箱里,你拿出来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克劳顿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凉泉朝克劳顿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一脸不情愿地将食物拿出来加热。
“叮——”随着食物被拿出加热炉,诱人的香气在房间弥漫开来,凉泉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满意地搓了搓手,将食物放上餐桌,抬头看着窗边的克劳顿,“嘿,你在看什么呢?克劳顿。”
克劳顿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阳台。屋中已经没了声音,窗子大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卷挟着飘向窗外,仿佛在挣扎着逃离那间死寂一般的房间,男孩的小熊被抛弃在阳台,孤独地微笑着。
“对对面那家人感兴趣?”凉泉坐在桌边一边吃着美味的烩饭,一边对坐下的克劳顿问道。
克劳顿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手边的啤酒,深深地喝了一口,说道:“看来你知道些什么。”
凉泉塞了一口酱肉在嘴里嚼着,看着克劳顿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啤酒狡點地说道:“邻里间的小秘密我还是知道的,毕竟要知己知彼才安全嘛,想听听不?”
“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不感兴趣,如果你要把漂亮小姐姐介绍给我,我倒不介意,”克劳顿看了看汤碗中自己的倒影,用汤勺打碎了那张苍白的吸血鬼妆容,“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去‘零’组织那报道?”
“我之前认真考虑过你说留在这个星球发展,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缺失的记忆,留在这里,我无法收集到更多的信息,所以我想加入‘零’组织,到星际中找线索,”凉泉若有所思地看向房间,“首先想知道那支玉箫的主人是谁?”
克劳顿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嗯,挺好的。”
“我会给你寄不同地方的纪念品的,还有漂亮小姐姐们的照片。”凉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克劳顿,眼前的克劳顿一直在用汤勺打碎着汤碗中的倒影。
凉泉对克劳顿这样的举动很不满,汤碗中只有斑驳的碎影和翻腾的酱料:“你不想喝那汤可以给我啊,它快被你弄凉了。”
克劳顿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汤中自己的倒影。随后,他将汤碗推到凉泉面前,拿起啤酒又猛地喝了一口,长长的呼了口气。
“啧,被你搅得真恶心。”凉泉看了看眼前被克劳顿搅得浑浊不清的汤汁,皱起了眉头。
“看你这个样子是吃饱了嘛,走,我们去市集上逛逛。”克劳顿起身笑了笑。
凉泉抿了下嘴,将手一挥,几股水流将桌上的残渣包裹,将餐具清洗干净,最后汇成一个水球,装在一个垃圾袋中,另几股水流携着餐具整齐地放进橱柜中。
克劳顿看着眼前熟练的魔法,将披风穿上,说道:“魔法使用真是越来越纯熟了,为了能达到‘零’组织的要求,最近一定很刻苦吧。”
“嘿嘿,努力总会有收获的,怎么样,厉害吧?”凉泉笑道。
克劳顿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孩一副被夸奖后的得意样,或许是她年纪轻轻丢失记忆的原因,对自己的嘲讽显得有些迟钝。
傍晚的节日市集上灯影交错,铺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全息投影制作出的鬼怪在人群中穿梭着,街道上人们身着奇装异服,一些是佯装打扮,而另一些则是本色出演,一幅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凉泉几乎在每个小铺前挪不动脚步,那些富有特色的细碎小物总能让凉泉眼前一亮,而一旁的克劳顿正低头回应着社交软件上不停闪烁的讯息。
“克劳顿,你看这几副面具哪个好看?”凉泉在一个面具店旁站住了脚,犹豫不决地对比着手上的面具。
克劳顿抬头瞥了一眼凉泉手上浮夸张扬的面具,仿佛是马戏团的小丑,不禁皱起了眉头:“都不好看,像哗众取丑的小丑。”
“哦,”凉泉放下手中的面具,为难地重新挑选起来。
“如果不介意,小生帮二位挑选吧。”寻着柔媚低沉的声音,凉泉看到一位身穿青衫,手持折扇,戴着狐面的黑发男子站在摊铺内,眼中满是笑意。凉泉的视线完全被眼前的狐妖吸引住,仿佛有一股无名的力量将凉泉吸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在四面漆黑的空间中,凉泉仿佛看到一个同样身着一袭青衫的黑发男子背对着自己,一支玉箫挂在腰间。凉泉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她想叫出那个名字,可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就在这时,模糊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出,如同带着锋利刀片的风暴肆虐着凉泉,凉泉本能地闭上眼睛,用手抱住头蹲在原地,刀割般的刺痛感让凉泉无法思考。
“伊维特。”从记忆碎片中传出微弱的呼喊声。凉泉睁开眼睛,努力忍受刀割的疼痛去辨别声音的来源。
“伊维特。”那个声音离凉泉越来越近了,感觉就在耳边萦绕,凉泉屏住呼吸,忍痛伸出手,在刀片般的风暴中去抓那个声音,触碰到一片带着温度的羽毛。凉泉死死将那片羽毛抓在手里,羽毛瞬间化成一缕缕记忆游丝,融进凉泉的身体。
在记忆空间中,那名青衫男子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站在一棵茂盛的银白色大树下,整棵树的叶子薄如蝉翼,似羽毛般轻盈。他微笑着看着凉泉,口中正说着什么,伸手指向凉泉的后方。正当凉泉转身时,那棵树突然熊熊燃烧起来,那一片片羽毛般的树叶带着火星散落开来,而那名男子已消失不见。凉泉此刻想起那个经常困扰她的模糊的噩梦,但这一次,她看得清清楚楚,火焰的质感,树叶的脉络,甚至那一股股的热浪。她走近这棵燃烧着的树,想用手接住那一片片燃烧的树叶,当她触碰到时,树叶却化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漫天飘舞的火星也变成漫天的血雨。瞬间,凉泉已满手鲜血。惊恐的凉泉抬起头,看到一名面容清秀的银发男子躺在血泊中,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长袍,而男子手中紧紧攥着的,正是凉泉现在的武器之一——【黑月龙】。在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金发的女孩,金发上系着一条蓝色蝴蝶发带,可惜那只漂亮的蝴蝶再也飞不起来了,因为此时女孩已经没有了呼吸,腰部血红的窟窿昭示着生命的终结。凉泉看着眼前的一切,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落。她走到男子身边蹲下身,将手轻轻放在男子冰冷的脸颊,封印记忆的锁链断了环,有关他的所有回忆像幻灯片一般播放着——舜宬。伊维特,凉泉的亲哥哥,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勇敢无畏,他在凉泉眼中一切,此时全都涌上心头。而这大部分的记忆,都有那位金发女孩——瑞贝卡的陪伴。凉泉心如刀割,她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小凉泉。”
在她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气息中带着一丝怜悯和嘲讽。凉泉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慢慢靠近,依稀能看到那身白袍上沾满血迹,还有那一抹熟悉的微笑。
那是谁?
“菲什·伊维特!”
克劳顿焦急的呼叫声将凉泉拉回现实,一阵眩晕感使凉泉站不住身向后倒去。克劳顿伸手扶住了即将跌倒的凉泉。
“哥哥,”凉泉看着面前眉头紧皱,困惑不解的克劳顿,口中一直低喃着这个名字,“舜宬·伊维特,我的哥哥。”
克劳顿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尽量保持冷静,他俯下身,一边接过凉泉手上拿的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一边安慰着还没回过神的凉泉:“你找回一点记忆就好,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喝点东西吧,你的情绪不太稳......”
“但是为什么,是谁杀了他们?我身后那个人是谁?”没等克劳顿说完,情绪激动的凉泉打断了他的话语,只见她瞪大了那双蓝色的眼睛,泪水不住地往外涌,双手紧紧抓住克劳顿的衣袖,像一个受到惊动的小动物一般嘶吼着,“那个人好熟悉,在梦中,那抹微笑,啧,脑袋好痛......”
封印记忆的魔法此时发挥出了作用,强烈抗拒着凉泉的追寻,使凉泉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会使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变得更加模糊。克劳顿看着眼前疼痛到浑身颤抖的凉泉,心中一阵刺痛,他扔下手中的一切,伸出双手将痛苦不堪的凉泉拥入怀中。也许人类的拥抱也是带有魔法的,从克劳顿那起伏的胸口传来的阵阵暖意,使凉泉的疼痛感到一些缓解。这是凉泉现存记忆中第一次被人类拥抱,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类的拥抱是如此的温暖,仿佛具有一种强大的魔力,能与时间对抗,能融化一切寒冰,能抵御世间所有的苦痛。
“感觉好些了吗?”克劳顿怕再次惊扰了这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轻轻地问道。
凉泉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离开克劳顿温暖的怀抱,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头撇到一旁,轻轻说了声谢谢。
“两位官人,小生帮你们挑选好了面具,你们看下是否......”狐妖的话音未落,克劳顿已移动到他身后,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腰间。
狐妖并未惊慌,手中依旧拿着两只面具,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小生做的是正经生意,并无害人之意啊,官人怕是误会小生了。”
“少废话,你为何对她施加幻术?是谁指使你的?”克劳顿的眼中带着冷峻,仿佛下一秒就要了狐妖的小命。
狐妖看了看眼前面带泪痕的凉泉,不禁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小生的魅惑之术与生俱来,不知小生的三脚猫功夫给官人带来什么麻烦了?”
“敢问这位狐仙从前可遇到过一位带箫的青衣男子,装束与你相似?”凉泉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狐妖,试探性地问道。
狐妖以扇掩面,轻轻笑出了声,神情中多了几分妩媚和喜悦:“官人真是折煞小生了,小生只是一只妖,还未修炼成仙,不敢担此名头。小生修炼的漫长时光中,带箫的男子比比皆是,不知官人能否说出男子的具体特征或形式吗?小生定当认真对待。”
凉泉看着眼前的与幻境中的带箫的男子有几分相似的狐妖,看不出他撒谎的神色。兴许是这几分的相似触动了记忆的封印,借助狐妖的幻术,阴差阳错地拾回了零星的记忆。此时的凉泉感到十分疲惫,已无力再去盘问眼前幻做人形的狐妖,她对克劳顿摆了摆手,走近接过狐妖手上的两只面具,一面是青面獠牙的怪兽模样,一面是奇怪笑容的人面模样。凉泉顺手将那面青面獠牙的面具带脸上,狐妖在一旁连忙摆手阻止,将人面模样的面具递到凉泉手中:“官人带错面具啦,那只人面的才是给官人挑选的,这只是给那个人类官人挑选的。”
克劳顿收起匕首,走到凉泉身边,眼中带着不解地看着一脸倦容的凉泉,到嘴边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他接过那面青面獠牙的面具,没有说话。
“为何?”凉泉打量着手中面具的那张笑面,又看看克劳顿手中的青面獠牙,疑惑不解。
狐妖取下脸上的狐面,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墨玉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他伸出手,指向熙熙攘攘的人群,轻笑道:“世间万物,莫不都是戴着形形色色的面具,人类羡慕魔物的强大,魔物向往人类的样貌。人想化魔,魔想为人,岂不知人心中有魔,魔心中亦有人。面具,不过是映射那个被藏起的自己罢了,”语落,狐妖将手指向了凉泉二人,“你亦如此,我亦如此。”
克劳顿看着手中的面具陷入了沉思,过了今晚,自己也许会戴着手中的青面獠牙,在无声的战场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心中那头被压抑很久的人面魔兽,不,也许自己就是那头披着人皮的魔兽,即将被放出,为自己,或为母亲,厮杀出一条生路。这真是可笑至极,生而为人,却要做出如魔兽般的举动。想到这,克劳顿发出一声冷笑,他将手中的面具戴在脸上。
凉泉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手中的笑面,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笑面人,也许是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