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偶尔翻看三十多年前的日记本,当年在胜利油田打工时,和几个老乡聚餐的情景历历在目,犹如发生在昨天。
1989年5月26日)今天坐值班车到修井公司驻地,下车后来到老乡吴兵处。他正在睡觉,晚上上零点班。把他砸了起来,和他去邮局往家里寄了一百元钱。附言“不能回家过麦,请父亲原谅。”
从邮局回来后又一起去修井一队,老乡于亮正好端着盆子往浴室走,随后郑军也走了出来,于亮掏出钥匙,让我们先到他宿舍里去。小郑则佯装生气地捶了吴兵一拳,我则替老吴还了他一拳。
开门走进玻璃钢房改成的探亲房里,吊扇“嗡嗡”响着,吴兵眼尖,看到南边窗户底下一个盆子里泡着一只白条鸡,冠子很肥厚,我以为是公鸡呢,仔细一看,盆子里还泡着一只蛋壳没成型的鸡蛋。小郑回过头来说“恁俩臭小子韩真有口福!吴兵是不是闻着鸡味了?”
“哈哈哈,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吴兵摇头晃脑地得意满满。小郑说“今上午到你宿舍炖鸡会餐,先叫你忙活忙活!”要阿兵去打馒头买辣椒。我则负责买啤酒。到小卖部买了几瓶昆嵛山牌啤酒提着,小郑用方便袋提着鸡,我们俩人一起往九队吴兵宿舍走去。
到九队时吴兵已锁门去农贸市场买辣椒去了。我们在门口等着时,有个挺丰满肥壮的少妇蹲在锅炉边上洗衣服。见我们等着,热情地打招呼“恁是找吴兵的吧,他去买菜了,恁先等等他吧。”我们赶紧说我们知道,谢谢你了。
过了一会儿,大嫂子又抬起头,冲我们喊道“我们屋里有凳子,要不恁拿凳子坐着等他吧!”她如此热情,弄的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以至于小郑有点想入非非的嘀咕道“这个小娘们怎么即看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看看那两团肉,真馋银!”我又擂了他一拳,“别净想美事了,她可能是看上你拿的鸡了”他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来他是真被迷住了,等鸡炖熟时,自做主张的送给了那个娘们一碗。)
吴兵回来开门进去,结果没买到辣椒,买了包辣椒面回来,还捎了一斤芸豆。小郑骂他无用,自己骑车子去了农贸市场。
我负责剁鸡,刀太钝了,案板又小,正在研究厨艺的我只得先把鸡分解开,先用书上说的跟刀法劈,然后又用锯切刀法来回拉,剁鸡用了二十多分钟,以至于他们都等不及了,一再催着先炖着,我则坚持等切完一块炖。我把鸡屁股整个切下来,小于说有毒,赶紧扔了。
小郑骑车子回来了,也没买到辣椒,也如法炮制的买了一斤芸豆,还买了一斤带皮猪肉和一斤咸鱼。说是有两年没吃咸鱼了。小于反驳道“放什么屁!去年帮小陈割麦子时不是还吃咸鱼来?!”郑则坚持说只记得吃过咸鸭蛋……
炖好鸡后,吴兵又用锅子煎好了咸鱼,用铲子挑出来放在了饭盒盖上。于是我们便开始了大快朵颐的聚餐。老吴用牙咬开啤酒瓶盖子,一仰头就已经咕嘟了半瓶子了;小于拿了馒头只对着饭盒盖上的咸鱼使劲。郑军则狼吞虎咽地啃着鸡腿,我拿着馒头,也捯着鸡肉吃了起来,真香啊!被黄色鸡汤煮过的芸豆也很好吃。
郑军于亮也打开了啤酒。小于举起瓶子来,攒了一大口,才放下瓶子,往下咽;小郑则只见瓶子里往上泛气泡,等放下瓶子时,已经去了小半瓶了。吴兵则象喝凉水似地吞咽着,好象恨不得把瓶子吞到肚子里去……我把瓶子里的啤酒匀给了吴兵一半,其假惺惺地往外推着。
吃的最快的莫过于漂着厚厚的黄油的鸡块炖芸豆了。真有些风卷残云了,好在还有同煮的猪肉皮,捯起来一尝,粘糊糊的,也挺好吃。连没炸透的咸鱼,我们也不放过,用手撕了往嘴里填着。看看吃的差不多了,一瓶啤酒下了肚,我们脸都涨得通红,连眼圈都发红了。纷纷就近倒在了床上。
老吴人高马大的,酒量最好,一边打扫卫生收拾碗筷,一边哼唱着似是吕剧更象黄梅戏的“大雪飘飘,年除夕,奉母命到俺岳父家里借年去……”。
我问“谁买的鸡呀?”一开始说是在路上捡的,酒后吐真言了,哈哈哈,井场附近有个农工商的养鸡场,班里实习的技校生爬进去偷了十多只,被人家发现撵了出来,连跑带颠地只剩下三只,这只是他送给师傅于亮的……
眨眼之间,三十多年过去了,难忘抱团取暖的老乡,难忘第二故乡东营市,魂牵梦绕大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