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要来谈的是一个朋友,一个尘封在记忆里却又永远不能忘怀的大男孩。
我想,不管是先前还是后来,遇见的人当中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又痞坏偏偏还很阳光的人了吧!
人生总会不经意的闯入某些惊喜,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比如你。
初三之前,点头之交,甚至是懒得搭理这种痞坏的男孩子;永远标在班主任的头号黑名单,一直都在校长每次的的通报批评上,对他的了解从来都是听同学说:
听说他昨晚又翻墙通宵打游戏,
听说他又换了女朋友,
听说他又在顶撞老师,
听说他又欺负低年级的学弟,
听说他打篮球又摔断了胳膊……
别人口中的他闪闪发光,少时的女孩子觉得这样的男生可真酷;我却更喜欢安静一点的,不那么显眼的男孩,因此即使是同班同学,却不怎么接触。
直到,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班上后排终于不再乌烟瘴气,很多调皮捣蛋的男生都休了学,但除了他。
而我也申请换座位,搬去了最后一桌,原因是想要离数学老师远一点,在他的课上看我喜欢的历史小故事,不愿意听他唠叨解方程……
才知道原来后排的风景是真的好,离老师远,可以偶尔发一下呆,偷偷的听歌,吹着风,看看窗外茂盛的大榕树,唯一不满的就是邻桌有一个从头睡到晚的猪。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补课名单上签字。
后来,也忘了关系是怎么熟络了,只记得他开始每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翻围墙给我们带很多外面的小吃,跟我们聊各种话题,每个下午的6.00,我们成了他打篮球的忠实粉丝。
而他成了我圈子里唯一一个打破交友常规的人,同时打破的还有我对于“坏学生”的定义。
原来,他虽然很霸道,但有自己的原则;
原来,他很喜欢跟老师做对,只是想要引起老师的注意;
原来,他不像面上那么没心没肺,他比任何人都重情重义;
原来,他打篮球的技术比高年级的学长都要好
原来,他只是想更洒脱一点,更想要自由,不被约束,不被管教。
两个人成为朋友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你们的身上有某些共同点或者是他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我想,大概是同样追寻自由和洒脱,才让我们走进了同一个圈子。
以前的梦想很大,希望自己能拯救世界,尽管听着是无稽之谈,但我以前真的存有这种想法,于是带着年少的梦想,他成了我第一个拯救的对象。
我开始帮他补习,怎么记化学方程式更快更牢靠,怎么串联历史的时间线,检查他背诵的古诗文,丢给他我的笔记让他好好看……他学得认真,我教的也认真。
没想到,被我改造的还算成功,中考后跟我进了同一所高中,并且很凑巧的分到了同一个班,有满满的成就感,关系自然而然越来越好,混成了铁哥们儿。
他依旧爱跟班上的调皮学生一起玩闹,也照常放荡不羁,不同的是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会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
后来他跟我一个闺蜜在一起了,我经常打趣他们;还嚷嚷着当年应该要收他补习费,等他们结婚,这份子钱我就不给了,当赔我的补习费;也时常配合闺蜜抱怨他诸多的不是。
就这样时光悄悄从指尖滑走,三五好友成群,打打闹闹的闯入了高三最后一学期。
18年的2月,记得当时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脱下了厚重的冬衣,换上薄外套,回校报到约姐妹一起逛街,没怎么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过了两天,闺蜜说他好像生病了,经常全身没力气还头晕,我们以为只是简单的感冒,他也以为是。
检查的时候,医生沉默不说话,让他去验血,最终诊断结果是:急性白血病。
他家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同样伤心欲绝的还有我闺蜜,我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却被白纸黑字的诊断结果晃花了眼。
我终究是安慰不了闺蜜也说服不了自己,原来拯救世界这种想法真的是无稽之谈,在生命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高三的时间特别少,几乎没有假期,一有空,我就和朋友陪闺蜜去医院看他,第一次去的时候,他还很乐观,跟我们开各种玩笑,我们都很配合他在笑,但是笑不达眼底。
后来啊,每一次去看他,他的状态都不如前一次,少年的情绪不懂隐藏,我们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还伴随深深的不甘,除了心疼,其他的只剩无能为力,只能陪陪闺蜜,再大家一起帮忙筹钱。
闺蜜跟我说:
只要他好起来,我再也不骂他了,再也不跟你抱怨他,再也不跟他吵架,不会使小性子,我可以什么都让着他,只要他还在我身边。
他跟我说:
今天刷了一部剧,他第一次哭了,因为里边有一个角色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永远的留在了十八岁,而他刚巧今年也十八。
我说:
你别乱想,你跟她不一样,电视剧只是电视剧,你会好,像以前一样在篮球场上发光发亮,我们都会去给你加油,放心。
因为病,他休了学,没有参加18年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说:真羡慕你们还能上大学啊!
我说:你也一样的,等治好了病,复读一年,明年的九月我在学校门口迎接你,要记得开口叫学姐哦!
他说:最近越来越没有力气了,从病床去走廊都要歇一歇。
我在想:曾经他也是一个满田径场奔跑的少年啊,命运真的很不公平。
他说:好像最近免疫力开始越来越差,不盖被子就会感冒,吃药也要很久才能好。
我在想:天气明明还很热,还不到秋天,还不需要被子,这时候很想问一句:凭什么?
他说:化疗,头发掉得特别快,他干脆把头发剃了。
我说:没关系,即使没有了头发,你依旧最帅。
他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有些看不清楚,找我的时候记得发语音。
他说:听力也渐渐的不行了,开始越来越弱,你们要一直都平安。
他说:我想回家了,不想再闻消毒水的味道。
他说:让我劝闺蜜要找一个很爱她的男孩,要脾气特别好才行。
我说:你别担心,你会好的,你也不要轻易的把她推给别人。
他说:认识你们,我很高兴,真的希望还能做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我说:一定会的。
最后他说:好想再看看这个世界啊!
我说:又快开学了,你等我寒假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给你讲好玩的,那时候,你会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五个人再一起去那家常去的烧烤摊。
后来,听到你走了的消息是在18年的10月6日,是晚上10:00,听说你回家了,听说你累了,听说……
闺蜜在电话里跟我哭了一晚上,撕心裂肺,眼睛肿得像个桃子,我却没有心情像以前那样取笑她,这时候连安慰都变得特别多余,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能怎么说。
我的手指还停在与你的聊天界面,一直在抖。明明前两天你还在说让我们放心,明明你才十八岁,明明人生才刚起步,明明是我最好的哥们儿,明明说好了等我们放寒假,明明还说一辈子的好朋友……
明明说好了的我们都不食言。
后来,偶尔会梦见你,梦里的你还很健康,对着我们笑的也好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