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少年

  在悠悠流淌的时光中,在来往擦肩的人群中,在光路迂回的回廊尽头,我看见了他,突然想起一个来自记忆深处的少年。他从光的源头朝我走来,他们微笑的方式,眉宇间的温柔,甚至手中的动作,都是那样相似。人群的流动变快了,像是延时里若隐若现的影子;人群两边的我们,隔着一个流动的空间,相对地,静止了。

  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曾有那样一个身上发着光的少年,想起他,就会想起无数个炎热的夏天,想起树叶滴着雨水时散发的香气,想起林荫道上梧桐的影子和光的纹路,想起大雨倾盆打湿刘海后额头上黏腻的触觉。记忆中,他总有温柔的眉眼,轻松的笑容,他的发丝微微卷曲而柔软,他的目光总是向着远方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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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壶清茶泡开一壶心事,记忆被擦亮,时光的触觉变得既温柔又滚烫。眼神散漫了,思维放空了,鼎沸的人声静止了,于尘埃散布的一角,闻到往事像火柴一样在燃烧。

  很长的时间里,我想我知道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我用记忆之笔画他的样子,强留下爱情在我生命中第一次悄然绽放时的最初印象。怀揣着对爱情的幻想,我遇见了更多的人,而那个少年的样子,在记忆中,慢慢地模糊又模糊。

  我第一次见到Alex的时候,觉得他是一个三十岁的大胡子老头儿。胡子、肌肉、老头儿,每一个关键词都像是一笔红叉,在男朋友这张试卷上反馈着不及格的讯号。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等着等着,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然后他突然就出现了,以一种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像一场宇宙大爆炸,让所有事情的轨道都变了。讨厌胡子的人突然就喜欢上了马里奥的大胡子,抗拒肌肉的人慢慢喜欢上肌肉的线条美,喜欢帅哥的人也喜欢上了老头儿给的安全感。

  当所有的将就,变得不再是将就,当我重新找到生活中细微的美和心中的爱,关于爱情最初的答案,就有了新的内容和理解。突然觉得,迟来的每一天,好像都在浪费时间。而,失去的时间,又让我在时光的缺隙中,拾回破碎的自己,遇见全新的自己和爱情。

  我喜欢我们对于爱情拥有相同的固执,喜欢我们都将喜欢和爱看得分明,非情至深处,不轻谈爱;心情美丽的时候,我们只说,我今天很喜欢你。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轻可放下,爱却深重悠远;我们会遇见很多人,喜欢上很多人,但是爱了,就不轻言放弃。心属一人,过美丽的生活,爱情,不仅是种人皆向往的情感,更是种责任。我爱你,所以,放弃未来的时间里,除你之外其他爱情的可能性。因为爱上你,我也开始爱自己,觉得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变得可爱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为能让你快乐而感到真诚的快乐,突然就懂了,为什么你那么特别,不同于我曾遇见过的其他人。

  而一个三十岁的人,突然在心里住进了一个小屁孩;一个理性的工程师,突然变得感性,在看《美女与野兽》的时候和我一起激动,看《摔跤吧爸爸》的时候,偷偷抹泪;一个不会浪漫的人,突然送给我一支红玫瑰,放在排成心形的蜡烛中间,轻轻放着香。

  在最坏的日子里,我们看到对方最糟糕的样子,给彼此关切的眼神、手心的鼓舞、肩膀的依靠和温暖的拥抱。事情本身没有变好,心里却有了信心和勇气,正是这些,让我们的笑声能够在糟糕的日子里开出花来。

  远方,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彼此。距离变得单薄了,而想念,变得厚重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情,大概就是,我想念你的时候,你刚刚好也想念我,我做梦的时候,你不将我唤醒,而是陪我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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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胡言乱语编故事的时候,他不觉无趣,反而将故事编得更胜一筹;我说要把他家的墙刷的五颜六色的时候,他哭笑不得,只说,至少留下一面墙给他;我说要拆了他家屋顶做成车站的时候,他赞美地说,这个想法真有创造力。在他宽广的包容里,我保持着孩子的纯真和想象力,安心地呈现最真实的自己。

  今天偶然打开电视看了一期《朗读者》,看到许渊冲谈到早年时翻译林微因的一首诗,90多岁的老人谈及此诗时,依然热泪盈眶。他说,从诗里,他感受到了那种感情很真,也很美。简单的几句话,便让我泪流满面。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最真最美的情感,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会让人在深刻感知后热泪盈眶。错过的时间,在过去的记忆中重新描画,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他的样子和轮廓在光束的迸裂中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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