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故乡里的清明
年久失修的老屋
盛满斑驳的旧时光
祖父当年的咳嗽
多么剧烈。穿过破损的墙缝
惊飞春天归巢的燕子
我的童年,是和祖父合葬在一起的
祖父的坟茔,镶嵌在群山之间
成为儿孙们缅怀的最后一颗珍珠
擎上一炷香,再倒上半碗酒
我听到祖父的咳嗽从墓穴里传出来
夹杂传统的喘息和旱烟味
祖父曾经牛一样精壮的身板
独自犁着一家七口的耕地
春光就这样被他一锄一锄地铲掉
我的父辈们则像田禾一样疯长
祖父的背影,终究抗不过一根扁担
他倒下时,树龄只有68圈
这像一根鱼刺
哽在祖母90高龄的喉结中
成为我们遗传性的疼痛
如今这墓穴——
祖父和祖母通往天堂的入口
每年清明,流淌相同血脉的人
从四面八方赶回来
祭奠。清扫墓园
把这种虔诚而单调的仪式
升华为家族的宗教
并且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