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中华汉语文化博大精深,古体诗歌的创作也如璀璨星河一般,无数精品之作熠熠生辉。历经数代的发展,在律诗、绝句、词牌、曲牌已趋成熟的基础之上,不甘寂寞的文人墨客又充分发挥了其非凡的聪明才智,创造出更多挑战国人脑力的格式体制,如“步韵体”、“回文体”、“鹤顶体”、“辘轳体”等等。数百年以降,虽然这类作品多为文字游戏之作,然而其中也不乏时有佳作。
而“藏头诗”、“嵌名诗”作为赠人之作,显得更加“下里巴人”,比不得“步韵体”、“回文体”、“鹤顶体”、“辘轳体”这种“阳春白雪”的高层次和高难度,因此,“藏头诗”、“嵌名诗”的受众更为广泛,受到更多人的青睐,似乎任谁都可以来打油一下,诌上一首。
如今,在大大小小的旅游景点,往往少不了“中华一绝,姓名作诗”的噱头招牌。在电脑飞速发展的今天,也更是有了“姓名作诗”的程序软件,而且不光有“藏头诗”,还有“藏中诗”、“藏尾诗”,更有“选词优先”、“押韵优先”等等诸多选项,当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切似乎变得很简单,很容易。然而,读者可以亲身去尝试一下,看一下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就笔者看来,要么,大多是祥和喜庆、升官发财的谄媚,弥漫着一股子庸俗铜臭的气味。要么,全都是晦涩文辞的强行堆砌,诘屈聱牙,透露出一种非常超级后现代主义的感觉。虽然尚难以预测到下一步的电脑软件会将中国古诗词的自动写作提升到什么样的智能水平,但是起码目前成型发布的产品,制造出来的确实是一堆垃圾。景点上摆摊的中老年大爷们水平似乎还是要高上那么一点点,但基本上跳不出三分机敏、三分打油、三分奉承、还剩一分凑数的嫌疑。
笔者是一名工程师,同是也是一名诗词爱好者,对于各种诗词文体,高中时期初有涉猎,大学时期渐入门堂,工作之后笔耕不辍,也曾自感颇有小得。在此愿与众位同好探讨一下关于藏头诗与嵌名诗创作的一点个人思考。
二、关于藏头诗与嵌名诗的定位
严格说来,藏头诗与嵌名诗应该归属于杂体诗歌的范畴,虽然一直流传至今,但是却一直难登大雅之堂,很少为正史和正集所收录,而是常常散见于小说野史之中。
如《水浒传》中,吴用假扮算命先生,为卢俊义口占四句卦歌:“芦花丛中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其中暗藏“卢俊义反”四字,成了官府治罪的证据,最终把卢俊义“逼”上梁山。
再如《无双缘》中,无双以藏头诗表明心志:“早妆未罢暗凝眉,迎户愁看紫燕飞。无力回天春已老,双栖画栋不如飞。”其中暗藏“早迎无双”四字,而其艺术性和欣赏性似乎比智多星吴用的卦歌高出了不止一筹。
再者,明朝的徐渭徐文长在游览西湖时,面对平湖秋月的胜景,即席写下七绝一首:“平湖一色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秋月圆圆世间少,月好四时最宜秋。”以“平湖秋月”四字嵌首,正是对此胜景的绝妙注解。
到了现代,新体自由诗中也逐渐出现了藏头诗,如台湾诗人洛夫的《我不懂荷花的升起是一种欲望或某种禅》,当属此中的佳作。
我突然喜欢起喧哗来
不过睡在莲中比睡在水中容易动情
懂得这个意思我们就无需争辩
荷,一遇大雨便开始鼓盆而歌
花萎于泥本是前世注定
的一场劫数
升华也者毕竟太形而上了
起始惹祸的即是这
是非之根
一刀挥去,大地春回
种种恶果皆种于昨天误食了一朵玫瑰
欲念欲念,佛洛伊德
望尽天涯看不到一盏灯火
或者一只竹筏什么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在此坐化
种瓜得鱼不亦宜乎
禅曰:是的是的
如今,在网络中也越来越多冒出调侃之作,典型的比如下面这一个段子。有一位男同学暗恋一位叫做武婷婷的女同学,就写了这么一首藏头诗来表达心中的爱意:
武大郎!
停下!
停下!
我要买烧饼。
爱!好嘞!
你要几个?
这个就是纯属无聊段子了,呵呵。
总的说来,藏头诗和嵌名诗的作品多是介于俗与雅之间,或许有士大夫之流偶尔为之,却始终未尝为主流所喜,但也未尝为引车卖浆者之流所抛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