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往后余生,全都是你。沐沐对猴子说。在他们的婚礼现场。
猴子和沐沐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挺替他们高兴。
猴子是我的大学舍友,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因为姓侯,长得瘦的跟猴子一样,故而得名。其人吊儿郎当,爱开玩笑,这下更像一只猴子了。
猴子喜欢玩斗地主。只玩真人版斗地主,说网上玩没意思。其实是因为他技术太烂。
某晚,百无聊赖,猴子说,李木、陈亮来玩几把哈!我和陈亮自然很乐意虐这菜鸟。不过,我最关心的是赌注。每次和猴子玩,赌约千奇百怪的,挺好奇他想赌什么。
我:“这次赌什么?”
陈亮也凑了过来。
猴子:“战绩最差的,明天穿裙子去上课。”
我坏笑道:“可以啊,猴子,你原来想穿裙子,早说嘛。陈亮,咱俩成全他。”
陈亮:“哈哈,这个可以有,发牌吧,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结局在预料之中,猴子毫无悬念地输了。我和陈亮倒是没什么成就感,只是期待明天看到穿裙子上课的猴子。
猴子的确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大晚上还特地跑去商城买了一条长裙,白色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居然发现下铺没人。问陈亮,才知道猴子这货六点多已经出去了。貌似穿着昨天刚买的那条白色长裙。当我们赶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猴子穿着白色长裙躲在教室后排角落里。这货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脸,居然也有怕的时候,不禁感觉好笑。上完那堂课,猴子果断跑回去换了衣服,沿途虽然吸引了一些目光,但并不能引起轰动。我和陈亮也不较真,算他勉强过关吧。
输了这次,猴子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该“挑战”的时候照样不含糊。即使他从来没有赢过。我说,猴子,精神可嘉嘛,但你这技术再玩几年也甭想赢我们。这根本不是智商的问题,这家伙情商有点低,出牌从来不经过大脑。
2
猴子也有认真的时候,自从他遇见了沐沐。沐沐是外文系的系花。在外文系都能称得上系花,岂是猴子这种货色“高攀”得上的。大伙都不看好猴子。难得猴子认真起来,我们也不泼冷水,反而经常打趣他。比如:
“猴子,系花在XX地方晨读,你还在睡觉?”
“猴子,系花在XX教室自习,你还在这里玩游戏?”
“猴子,系花的手机号码要不要?帮我打一周午饭,我告诉你。”
.......
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凡是听到与系花有关的一切,猴子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觉还睡个屁,这货每天七点起床,屁颠屁颠的去系花常去的地方,装模作样地读着东北腔浓厚的中式英文。游戏也少玩了,声称要陪系花自习(和系花一个教室而已)。打包一周午饭也没什么难的,他爽快的答应了,可等得到手机号码却不敢打过去,甚至连短信也没发过一条。当然,为了接近系花,猴子做的功课和改变远远不止这些。
大二那年,猴子终于追到了系花。这时,大伙才知道系花原来还是猴子的东北老乡。大伙都说,猴子走了狗屎运。只有我们宿舍这帮兄才知道猴子付出了多少、经历了什么,沐沐完全是被猴子的一番真情所征服的。
那年,为了系花,猴子和流氓打了一架,躺了半个月。这次英雄救美给沐沐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后来,帮打饭、打开水、陪晨读、陪自习、节假日精心送礼物、制造各自小浪漫等一系列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日久生情。沐沐终于成了猴子的女朋友。
临近毕业的时候,猴子和沐沐却分手了。大学情侣分手是常见的事情。分手那天晚上,猴子宿醉未归(事后他提起)。分手之后,猴子变得十分颓废,整天都在校外厮混,夜晚也很少回宿舍。后来,沐沐几次来男生宿舍找他,均未果。学校规定禁止男生进入女生宿舍,女生还是可以拜访男生宿舍的。可让一个女生做出多次拜访男生宿舍的决定还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在晚上。
3
再见猴子,已经是五年之后。当时,在Z市出差,百无聊赖,就在班级群里吼了句:“有谁在Z市吗?出来聚聚。”没想到,猴子这货挺给面子,立马和我取得联系,约在Z市某大排档见面。
见到猴子,变化不是很大,一样是那样猴瘦猴瘦的。酒过三巡,猴子像找到一个发泄口一样,把这些年来的苦闷,一点一滴地向我这个老友倾诉着。
猴子:“兄弟,你知道当年我和沐沐是谁提出分手的吗?”
我:“应该不是你吧”
猴子摇摇头,说:“是我。”
我:“为什么?”
猴子卖了个关子:“猜猜看”
我:“不知道,不爱了呗。”
猴子:“你错了,我忘不了她,直到如今依然深爱着她。”
我:“那当时你为什么要提分手?”
猴子:“我不想耽误她。我知道她也很爱我,但是在我和出国留学之间做选择的话,我已替她做出了选择。即使当时心很痛,很烦闷,却又不能告诉她,所以只有选择颓废,才能让她失望、让她彻底放弃我。”
猴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说,“她留学美国了,那一直都是她的梦想。我不能拖她的后腿。整整五年了,不知她过得好吗?”
明明深爱着的人却要分开,这的确是一件挺痛苦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好默默地陪他喝酒。或许醉了,他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吧。
4
又过了两年,猴子来电请我过去喝喜酒。之前在Z市见面后,我们互留了手机号码。 我说,你小子终于浪够了,这次准备祸害哪家姑娘? 猴子卖了个关子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这货的喜酒,我必须要喝的,预支了几天年假,我来到了婚礼现场。不错啊,这不是沐沐吗?新娘是沐沐,这似乎是上天对猴子最大的眷顾。
婚礼现场十分感人。苦等了七年,新郎新娘终成眷属,这真人真事当然比任何狗血的电视剧更感人了。
沐沐拿起话筒,深情地对猴子说:“老公,当年你的苦心,其实我都知道。我之所以选择出国,也是为了不辜负你的心意。在国外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今天能和你步入婚姻的殿堂,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往后余生,全都是你!”
猴子眼中渐渐湿润了,一个平时吊儿郎当的人,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对着话筒深情地说了一句:“老婆,我爱你!”我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的确一句“老婆,我爱你”已经足矣,因为这句话他已经憋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