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我个离开的理由
今晨,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让我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下铺和下铺的隔壁,她们俩是平日里起的最早的,是我清晨的“卫生间竞争者”,由于我处在上铺这个极为不利的地理位置,在下床的过程中就让我的竞争者们抢占了先机。于是我养成了先观察作战形势,再出动的习惯。
看着厕所空无一人,两人都蒙着被子还在熟睡之中,我心里暗自窃喜,下意识里觉得时间还早,甚至有一丝想要倒头继续睡的冲动。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6:50!!平时一条腿都踏出寝室门的时间,我居然还没下床,我大叫一声:”快起床了!要迟到了!安静慵懒的懒觉时光这才被打破。
今天是周六啊,我在干嘛啊?还在早起?还在着急忙慌的去上课?吃1.5一个的香菇鸡丁包子?喝2.5一杯的冲出来的甜腻豆浆?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这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我们走到早点铺子,听见大叔和我们说,北海艺校的今天就要走了,就算不走本来周六也只有你们法语部上课。想来还真是心酸,谁知转头就看见几个男生成群结队的抱着盆,拉着行李箱,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第一次看见”北海艺校“的名字,还是在宿舍楼门的墙上,从此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每天上楼下楼,早饭午饭,总能看见。当做是同病相怜的人儿们,谁知他们集训了一个月就走了,独留我们法语部继续在风里雨里。突然想起来军训,只不过不是早来的就能早走。
现在是暑假啊,我在干嘛啊?早早地就进入了所谓的“大学校园”了,过着实为高三冲刺的生活,早起晚睡,没有时间上厕所,天天屁股粘在椅子上,比高三补课还早一个月开学,日日精疲力竭。但这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B1班本来该有的15个人,一个月过去只剩下11人,第一天走错班到A班的一个,至今素未谋面也不知姓名;
第二个刚记住了名字,还没有长相的印象,名字里有一个“碧”字,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吧。第二天的下午只觉得少了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后来才听说她走了,没有打一声招呼,也没有一句告别的话,或许是有更好的出路了。想来也是,我们才刚刚认识,少一个人心中也无关痛痒吧;
第三个,是个很白皙的男生,浓眉大眼,早就听说要离开,因为被人大录取了,将来或许也要去法国读书,所以也跟着学了3个星期的法语。离别还是如期而至了,在周五的晚上、在班主任的要求下,他简单的致了告别辞,与其说是告别辞不如说是畅想未来,那一刻我们都充满斗志和希望。周一再来,教室早已不见他的踪影,只剩下平板听读榜上他的名字。
第四个,是个很瘦的男生,他是我们中最认真学习的之一,偷偷打印了老师的板书照片日日看着,买了全套的教材和练习册,我们都以为他应该是那个走的最长、走的最远的人。他没有提前说,自己买好了车票,只说是个人原因。或许他也想不告而别,教室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教室组成了我们离别的画面。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写着一个”耕“字,耕耘的耕,浅棕色的中裤和白色的帆布鞋。感觉和他平时很不一样,才回想平时他只穿拖鞋来上课,或许是因为要回家了吧。这个星期我们才讨论过买平板支架的事情,吐槽低头读书对颈椎不好。今早他的同桌把支架交给我的时候,恍惚以为他又回来了,虽只有一个月的短暂相遇,但却是共患难的友谊吧。
看着班里的人一个个的离开,看着座位渐渐空荡,看着分享的名单调了一次又一次,总共11个人,就意味着又有人要落单了啊,一个班的人围成的圈圈越来越小,还会有下一个吗?会是谁呢?会是我吗?这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这里生态很好,开着门的时候三天两头会有小动物们光顾,蚊子苍蝇都不值一提,马蜂、螳螂、蝉、蟋蟀云云,数不胜数,我还有一个很害怕虫子的同桌。这里下雨天会积水,来去的路成了小溪、瀑布、海,穿着拖鞋淌水,竟然找到了淌海水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操场的跑道上长年有沙子的缘故吧,让我找到了沙滩的感觉。但这些,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不敢翻朋友圈了,看到出去玩的他们会心生羡慕,现在的我即使是发呆和冥想成为奢侈品了,就算想看些课外书、想跑跑步,却找不出时间。从前定下的暑期大计划,从前想要游遍的祖国山河,早已成为泡影,我人生中期待了12年的暑假,也马上就要过去了……说没有一点后悔吗?当然不可能。但这能成为我离开的理由吗?
看着送到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和大学校园里的食堂、美景、课程、社团、宿舍……看着制作好的学生证,看着8月29日的报到日期出了神,听着好友们的描述着大学新生群里的种种……这是我离开的理由吗?
说了那么多,那我留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我对法兰西共和国的深切向往吗?或许不是,但未来或许是。是我对法语的由衷热爱吗?过去可能是,但现在一定不是!说实话,可能是我在想到自己能够同时拥有法语和专业两项技能的时候,想到在国内学习四年语言专业的同学们的那一点儿小窃喜,想趁着年轻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能变得更独立的时候,偶尔听懂了一个单词,是记住了一个短语,是看见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反应快的那点儿嫉妒。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留下,我恐惧着大小测试,却依旧站在这里面对着。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选择,但我不愿意。或许只是因为:“我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不是超级聪明但也不算很笨,别人都能做到的,那我就也可以。”
我时常这样鼓励自己。
这或许就是理由,留下来的理由。